出門聽曲算是臨時起意,惜春坊內來不及清場,因此馬車停落在門前時,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
丫鬟腕間的銀鈴輕輕作響,便有小廝俯跪至馬車左方,靜靜等待。
只見眾目之下,一直纖細素手撩開半幅車簾。雲鬢微探,青緞斗篷下一窈窕身姿悄然出現。
輕盈的步伐似頓了頓,而後足履輕點,穩穩落地。裙擺垂落之間,裊裊側影被熙攘恭候的人群擋去大半。
一入門,便有清秀的小倌兒恭敬引路,時不時地往斗篷下的貴人那瞧上幾眼,好奇與諂媚交織著。
他們被安排在惜春坊二樓最靠裡間的雅座內。室內陳設雅致,紫檀木的案几上擺著一尊青瓷香爐,裊裊青煙自爐中升起,桌上幾疊蜜餞乾果,色澤瑩亮,各種酒水吃食皆已備全。
李漠將姜采盈送入座後,方才轉身向外,皺眉斥道:「這便是惜春坊的待客之道?貴人到訪,怎不見你們老闆來迎?」
那小倌兒忙收回眼神,垂眉頷首道:「請二位見諒,今日實在是不巧,我們老闆最近新譜的曲子深受帝都公子小姐們喜愛,今日恰巧受邀登門演奏了。」
姜彩盈面色如常,心裡卻頗有感慨。恐怕不是有事纏身,而是知曉她與自己的主子不合,不願見她。
旁人不知這惜春坊的內里乾坤,她重活一世可清楚得很。這惜春坊表面為消遣尋樂之所,背地裡卻是衛衡培養的情報暗樁。
惜春坊的女郎十八人,男倌九人都各有千秋,而且幾乎各個都是精通武功的高手。為首的老闆娘,據說姓柳,來歷不明,身份不詳,卻精通音律,擅於以樂蠱惑人心。
傳言早年間,她曾以一己之力令南方兩大氏族為她散盡家財,自相殘殺…而後在眾目睽睽之下躲過官府的追查,未曾留下任何把柄。
這樣聰慧狡黠的女子,卻在前世落得個眾叛親離,身首異處的下場...
姜采盈內心正盤算著,卻忽聞一陣清越的琵琶聲從隔室的雕花門廊傳來,珠落玉盤,清脆悅耳。
原來這內室別有洞天。
僅隔一道屏風,便可連通兩室。那頭的人影綽綽,輕攏慢捻間屏風已被撤下。只留一層珠簾,白色紗簾半遮半掩。
只見一位女子端坐在案幾前。她的手指在琵琶弦上輕輕撥動,悅耳的琴聲便如流水般瀉出。
忽地,樂聲漸漸急促,少女的手指也好似在弦上跳動飛舞,清脆與急促交疊著。
一曲畢,餘音繞樑。
紗幔被一雙手挽開,一位身著月白色襦裙的女子款款走近,她烏黑的長髮挽成流雲髻,斜插一支白玉簪,除此之外再無別的裝飾。
她低垂著睫,卻不顯諂媚,「民女見過公主殿下,見過世子。」
這便是近來帝都最受熱議的人物,雪姬娘子了。既是為了探春宴一事而來,姜采盈便未打算向她隱瞞身份。
只是還未等她開口,一旁的李漠便傾身向前,「抬起頭來,讓公主瞧瞧。」
語氣上揚,尾音急切,似抱著極大的好奇與興趣。
到底是誰想瞧
眼前的女子隨即微揚下巴,露出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只不過半瞬,便又匆匆垂下。眼眸微閉時,眼尾微微上挑,帶著幾分渾然天成的勾引意味。
素雅,清純,嫵媚,在她身上矛盾又和諧地交織,頗有一番風情。與她前世在梨園見她時渾然不同。
那時候的雪姬娘子,無疑是破碎的,絕望的。
再見舊人,姜采盈還是不清楚為何雪姬娘子會與李漠攪到一處,前世她明明有著更好的良配。
隨身的僕從替姜采盈添了一口茶,她道:「本公主此番的來意,想必你已知曉了。」
「是。」她不卑不亢,「只是民女琴藝不精,恐在宴會上貽笑大方。」
前世,雪姬娘子在十日後的探春宴上展露頭角,與安清嵐被世人稱作「琴藝雙絕」。
兩人從此結下深厚的友誼。
「宛瑤清影映秋水,玉骨冰心夢遠遊。姑娘琴技聞名帝都,方才一曲,更是精妙絕倫,不必自謙。」
聞言,眼前人眸光一亮,「公主殿下怎知...」
許是她口中的驚詫太過反常,令李漠也止不住側目。倏而間,她斂去驚色,垂眸緩道:「公主殿下,也通琴律麼?」
姜采盈飲下一口茶,「略知一二。聽聞姑娘乃為柳州宿縣人氏,此地距京都極遠,所以本公主猜想,姑娘是否睹物思人,思念家鄉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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