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李漠她絕不能再嫁。
但一切,都要在不破壞陛下的計劃的籌劃內進行。
「是臣失言了。」
「無妨,這件事你好好考慮就行。」
姜采盈無奈扯出一抹笑來,興瞳彎月般的眸子春光乍現,明媚又充滿生機。
安禮弘只覺得渾身動彈不得,肩胛骨處似有東西要衝破皮肉,生出透明的羽翼來。
他感覺腳下飄飄然如踩雲端,而後他壓抑住心中狂喜,一字一頓道:「我答應你。」
本以為他要考慮,躊躇一段時日,沒想到他竟欣然應允,「安少卿...要不要先回去與令尊商議一番再作決定。」
「不必了。」安禮弘定定地看著她,在與姜采盈視線對上的那一刻又倉皇低頭,只留一抹紅暈浮上耳尖。
「我身為護國公嫡子,有權決定此事。公主殿下之提議,於我安氏來說是最優解,父親當沒有理由拒絕。只是舍妹那邊...」
安禮弘停頓稍許,公主殿下與她不合乃是京城中人盡皆知的事情,他有些擔心妹妹無法接受。
「本公主正欲與你說此事,令妹那邊還是希望安少卿暫時保密為好,等我尋個機會先緩和一下我們之間的關係,再與她說也不遲。」
「如此甚好。」
「安少卿,合作愉快。」
姜采盈向他盈盈一笑,隨即從懷中掏出一張疊成幾折的紙遞給他。安禮弘一邊展開,一邊疑問道:「這是...」
只是他話還未來得及出口,眼前便被成婚契約這幾個大字給愣住。
耳側傳來姜采盈貼心地提醒,「今日宴會結束後,我便會去向父皇請旨賜婚。你放心,陛下那邊我自會說清楚。待陛下賜婚後,你我契約即為生效,婚期為一年。契約欺滿後你我自動和離,也不耽誤安少卿另謀佳人。」
姜采盈眼眸沉靜,等打完年關與燕狄那一場仗,淮西侯府物盡其用後,她一定要讓李漠等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她的眸光漸漸聚到安少卿身上,變得柔和了些,「安少卿,你放心。本公主答應你,即便一年之後你我和離,我也一定會設法保全你們護國公府,讓你們不受任何牽連。」
只要護國公府沒有反叛之心,她相信自己有這個能力保住他們。
「如果沒有異議的話,便在此處簽字畫押吧。」
姜采盈貼心地為他遞上朱紅,眼眸流轉之間,安禮弘看到了落款處她娟秀的小字,一枚公章紅印蓋著,莊嚴沉靜。
「哎...」姜采盈失聲看過去,只見安禮弘挽起袖子,將食指指腹放在唇邊,然後咬破手指,鮮紅的血珠漫過指腹,深深地印在她蓋過的公章旁,他掩去心中的不甘與失落,看著她道:「以此為契。」
姜采盈錯開他有些灼熱的視線,緩緩道:「好,以此為契。」
她內心歡呼,搞定了這件事她心中的石頭也終於算落了地。接下來,只需要悄無聲息地收拾殘局便可。
##
卻說攬月子姜采盈房門中出去後,便沿著檐廊左拐右拐,來到正廳西南角的一間角房之中。
此處乃是宴會所需各種物料存放之處。攬月小心觀察了一下周圍,確定四下無人之後才推門而入。
她按照公主的吩咐,在進門後左側第二排架子上翻找著,終於在角落裡找到那盒八角檀木紫雕形狀的木匣子。
她用巾帕捂住口鼻,然後將盒中粉末均勻地灑滿這間屋子的角落。不一會兒,門柩上閃過兩個身影,門被人開了。
攬月大驚失色,躲於最里的木架子後,粗獷的人聲若隱若現地從外頭傳來,「老大,這次宴會可來了不少京城貴胄,我怕...」
另一個人狠狠地敲了一下他頭,眼神中狠戾閃現,「怕?你老娘的病不用治了?你放心,咱們只下藥,剩餘的事情世子殿下自會安排...」
再過了一會兒,攬月便聽不到任何聲音了,應該是他們吸入了粉末,不省人事了。
攬月這才放心出來,「讓你們算計公主!」
她朝著這二人狠狠地踢了幾腳,又找了幾根繩子將他們死死捆住,塞住嘴,這才悄悄出了門。
回來時,攬月與迎面而來的姜采盈和安禮弘碰上,攬月欠身行禮,起身之後偷偷給姜采盈一個肯定的眼神,表示事已經辦妥。
姜采盈終於放下心來。
此時已過正午,各樓閣中小憩的公子小姐們大半已醒,屋外又開始熱絡起來。
只不過午膳過後,他們談的便不再是風花雪月之事,而是即將來臨的新帝選秀。
這是陛下登基以來的第一次選秀,朝中眾臣都卯足了勁兒想要將自家女兒送入宮中。
因此,各家都在打探各家閨閣小姐的動態。突然有人攬住安禮弘的肩,笑道:「懷良兄,令妹是否也要參加今年的春選啊?」
眾人聞言,都紛紛望了過來,周圍靜了片刻。安清嵐才貌雙絕,她若是參加,恐怕自家姑娘難出其右啊。
安禮弘此刻便又恢復了往常的風趣瀟灑,「選不選得上,乃由陛下聖旨裁決。你問我,我去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