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清脆的鑾鈴隨風奏響,華貴寬大的馬車從街道上徐徐駛過,猶如春雨落在青瓷上。
看戲的眾人,意猶未盡。
待馬車走遠後,申青收回手中的劍,飛身一躍,跟上出行的儀仗隊。
李漠的手掌怨憤地在地上一拍,揚起一層輕灰,掌中殷紅,漸漸暈開,他卻渾然不知。
人群之中,傳來竊竊私語。
「唉,惹誰不好啊,偏偏惹大司馬。」
「公主是什麼情況?」
「我看公主跟大司馬之間,肯定有點什麼...」
有人揚起音調,驚訝地提了一嘴,「你們還不知?公主和大司馬當年...」
「走走走,我們到那邊去說...」
第14章 14
馬車拐過繁鬧的大街,漸漸往敞亮的甬道去。
姜采盈端坐在馬車內置的短榻上,警惕地看著他。
一股冷冽的松香味兒鑽入鼻尖,衛衡氣定神閒地引一側方桌上的淨水擦手。
隨後,緩緩將桌邊的茶水推到她跟前,「喝點茶,這是你最愛的雲松,泡茶的水采自去歲寒冬的松針晨露。」
姜采盈單刀直入,「我不喝。你把安禮弘怎麼了」
衛衡的眸色平淡如水,雲袖長袍,在舞動之間揮來淡淡雪松的冷冽之氣。
「他堂堂護國公之子,我能將他如何?」
衛衡輕笑,可面上卻一絲笑意也無,「不過是被他爹軟禁罷了。」
姜采盈聞言怒道,「你騙我?」
他倒是理所當然,「我可從未說過什麼,是公主殿下心胸狹隘對我頗有偏見,才自然覺得我對他做了什麼。」
「你,卑鄙無恥。」姜采盈氣急了他的強詞奪理,「你敢說護國公軟禁安禮弘,跟你毫無關係麼?」
衛衡漫不經心地挑眉,不可置否,「是又如何,公主殿下為了一己私慾,想要拉整個護國公府下水,難道就很高尚?本王,不過好心提醒了一下安景和那個老狐狸罷了。」
霧氣在密閉的馬車裡氤氳繚繞著,姜采盈被戳破心思,頓時氣得頭暈眼花,拿起桌邊的茶盞將茶一飲而盡。
見衛衡沉靜地盯著她,姜采盈的目光從他身上轉移到了那茶盞上。
衛衡痞笑過後,一臉警告道:「有沒有人告訴過殿下,未經查驗的茶點,不可輕易入口。」
姜采盈止不住嗆道,「本公主不像大司馬那般心思狡詐,自然不會如此精於算計,難不成你敢在茶里下毒?」
衛衡嘴角揚了揚,「好...公主說得對。」
隨即轉過身去,眼眸中複雜交織。
馬車繼續行駛著,車內光線變得明朗了些,人聲也漸漸減弱,應是到了離宮門不遠的開闊大道上。
突然,姜采盈眉間皺了一下,她胃裡泛起一陣噁心,腹中也突然如火燒一般絞痛,可不過片刻卻全身生熱。
衛衡見她異狀,眸色幽黑,「看來,是藥起作用了。」
姜采盈登時警鈴大作,她指著衛衡,連指尖都是顫抖的。
不是吧。
衛衡竟然真的給她下毒?
只聽他緩緩道:「此藥名為芝陽丹,比你先前服用的護心丹藥效更強,一旦服用,經脈生熱能令人體暖安康,但是...」
「此藥一經停,你體內經脈火氣亂沖,頃刻間你會暴斃而亡,即便是大羅神仙,也難多留你一個時辰。」
室內空氣凝滯,馬車外傳來聲響,「停。」
原來他們已經到了入宮的第一道圍門,巡防的官兵在例行檢查。可不到片刻,外頭便傳來一聲厲斥,「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這是誰的車駕?」
「大司馬恕罪,新調的手下實在不懂事。」
「還不放行...」
車簾隨著馬車的顛簸,飛快地捲起一角春色,又迅速落下。烏泱泱的嘈雜聲漸漸遠去,馬蹄踏在肅靜的甬道內,聲音更加清脆。
果然。
姜采盈冷汗涔涔,她不該放鬆警惕的。
「你究竟想做什麼?」
衛衡眸光突然發狠,「昌寧,你不要以為本王不知道,你與安禮弘的密謀是作何打算?不論是淮西侯府,還是護國公府都只是陛下用來對付我的棋子。」
姜采盈神色短暫凝滯一下,很快恢復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