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如此,那麼匡沉瑾便要成為大雲朝史上最年輕的尚書,風頭可謂無兩。
......
其實按照目前的局勢來看,陛下正在漸漸任用新賢,一步步擺脫衛衡的控制,這是一件好事。
姜采盈正思忖著,宮人的聲音在耳側恭敬地響起:「公主,景延宮到了。」
第52章
朱門啟,青紗束髻的宮女邁著柔軟的步伐緩緩走來,「公主,請隨奴婢來。」
青木小徑兩側,木芙蓉初綻,別有一番淡雅風味。殿內的陳設也以素調為主,在後宮之中是獨有的一份。
安清嵐自內室步出,錦帳輕分。
只見她素色宮裝裹著身段玲瓏,襯得玉容清絕,較之從前卻別有一番韻味。安清嵐盈盈施禮,頭上的步搖幾乎未動,「臣妾參見公主殿下。」
姜采盈上前挽住她玉臂,「不必多禮。」
宮人布座,姜采盈和她分坐於正首兩端,姜采盈不禁感慨,」想不到你我二人也有坐下來如此平和攀談的一日。」
「是啊。」自從上次惜春坊一別,她們已經數月未見。
看著姜采盈較於之前消瘦的臉龐,安清嵐止不住關心,「聽陛下說公主昏迷了半月,定是受到了不少驚嚇。想不到那李滄竟如此大膽,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從衛府擄人!」
再次聽到李滄的名字,姜采盈有些恍惚。
自他從斷崖上墜下,已經一月有餘。那晚月色極其皎潔明亮,李滄的死也十分決絕。
夜色下那雙眼睛,令人想起來還有些心驚。
真州劉維。
李滄臨死前吐露的這個名字,絕對不簡單。
見姜采盈興致不高,似乎不願意回想當時被擄的情形,安清嵐也就隨即換了一個話題,「上次兄長寄信到陵都,信上提起青峰峽的山洪一事,死傷過百。」
安清嵐的眼眸抖了抖,滿是後怕。她站起來,止不住向姜采盈福身行禮,「臣妾多謝公主出言搭救兄長之恩,若非公主提醒,兄長此次南下恐怕凶多吉少...」
姜采盈笑笑,「安少卿無事就好。聽聞汝城一事已塵埃落定,安少卿想必也在回京的路上了吧。」
汝城之事,安禮弘和郭欽算是親歷者。
郭欽是不會跟她說實話的,要想知道劉維的秘密,就得從安禮弘入手。
說起兄長,安清嵐眼眸的光柔和了些,嘴角帶笑,「是啊。他本是文官,於汝城誅逆無益,陛下令他安置完難民便可打道回府,前些日子已經出發,估摸著這兩日便能到陵都。」
「那便好。」姜采盈思忖著,「安少卿為國奔波數月,等他回來之後本公主要好好設宴款待他一番。」
安清嵐想起離別那日兄長對她全盤托出的心意,眼神有些意味深長,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如此,臣妾便先替兄長謝謝公主了。」
小坐過後,姜采盈旁敲側擊問了問陛下昨日生病之事,安清嵐似乎並未察覺,只是提到陛下眉頭不禁皺起些。
「南方水患,京城不穩,人心惶惶。陛下數月來為政事殫精竭慮,少有安寢,最近更是像著魔了一般,和太傅大人還有朝中那位陸大人夜夜長談,不知疲倦...太醫院早已提醒過,卻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每日都是如此?」姜采盈心中思忖,「這麼說來,陛下病倒真的是因為勞累過度?」
她的低聲輕語被安清嵐注意到,「嗯?公主,你說什麼?」
「沒什麼...」姜采盈斂住心神,腦海中卻不由地浮現出靈台山衛衡那冷冷一瞥。
「聽說那位陸大人寫了一些文章,裡面的治世之道很受陛下賞識。聽程太保說,陛下似有改革之意。」
「如此一來,便是好事。」姜采盈寬慰一笑,「我讀過那位陸大人的《經策論》,他所主張的開鑿運河,發展漕運是利於百年國本的大事,確實可行。大雲朝雖幾十年未經戰亂,可朝臣黨同伐異,爭權奪利過多,看不見的硝煙處處彌散著。若真的能停下來休養生息,以利策為本,則大雲朝之安民指日可待...」
說道末尾時,姜采盈神情有些激動,卻見安清嵐的表情諱莫如深,一旁侍立的宮女更是各個垂下頭來,噤若寒蟬。
姜采盈這才後知後覺,後宮婦人,鮮有干政。此話,已經惹了爭議。果然,安清嵐往四周瞧了瞧,下令貼身的宮女將眾人遣散。
殿中俱靜,已無外人。
安清嵐這才尷尬地應了幾聲,眼瞼下垂不知作何反應。
姜采盈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太深究。
而後,話題轉移。
從國政大事轉到了家長里短,安清嵐似乎很有傾訴欲,從家中父親的安康聊到御花園的暹羅貓,到殿中綠藤架上的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