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虎手下的幕僚道:「將軍,晉州畢竟隸屬於鎮北王的河東鎮,原刺史蘇悅也是他手下的人,這般貿然獻降,會不會有詐?我們是否該謹慎些?」
韓虎:「我軍足有精銳五萬,隨軍的糧草輜重可供大軍補給一月,就算只圍不攻也能將那晉州圍死,他豈敢詐降?」
「再說,錢勘連蘇悅的人頭都獻給陛下了,這還能有假?」
幕僚:「是,將軍說的是,只是那鎮北軍……」
韓虎:「讓晉州城主動開城門的機會就在眼前,你卻和我提連影子都看不見的鎮北軍,大丈夫不會把握戰機,只知道蠅營狗苟,豈不讓人笑話!」
韓虎素來以治軍嚴酷聞名,上了前線但凡展現出絲毫怯意的士兵,便會被他手下的督軍官斬殺,也正是因此韓虎在軍中的號令威望無人可動。
見他心意已決,手下不敢有異。
很快,韓虎便率楚軍大部兵臨城下。
茫茫霧靄中,晉州城別駕張志誠帶著幾個官吏站在城樓上,見韓虎來了,忙命人下去給楚軍開城門。
城門很快便如約定般的那樣緩緩升起。
韓虎見一切進展地如此順利,心情也十分不錯,畢竟能不費一兵一卒地取下晉州這座堅城可謂大功一件,他當即命先鋒部隊率先進城。
五千步甲精銳步伐震地、如潮水般地湧入了外城之中。
韓虎見先鋒部隊進展順利,不疑有他,隨即策馬親率中軍部隊駛向晉州城門。
正當他與左右親衛的身影沒入城牆高聳的陰影之中的剎那。
「哐當!」
千斤重的閘門迎頭斬下,將城門內外的楚軍隔成兩半。
無數伏兵自城頭湧出,一時殺聲震天,箭樓上矢石齊發,楚軍的五千前鋒部隊成了困於瓮城中的瓮中之鱉。
「這城門有詐——」
「鎮北軍!是鎮北軍!城樓里有鎮北軍的伏兵!」
困在翁城的楚軍前鋒一時間陣型大亂,很快便被從四面八方殺出的鎮北軍盡數圍殲。
「他娘的,竟敢詐降!」
就在變故橫生、人仰馬翻的一剎那,韓虎不愧是楚軍中身經百戰的一流人物,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從馬背上躍下,就地一滾,衝出了閘門之外。
「列陣——」
駿馬嘶鳴聲中,韓虎拔刀連砍了數個逃兵,隨著他一聲嘶吼,城牆外本已陣型潰散的楚軍重新穩住了陣腳,前排的步兵紛紛舉起手中鐵盾,組成了一道密不可破的銅牆鐵壁,一邊抵擋著流失,一邊有條不紊地撤退。
韓虎率楚軍大部撤到晉州城城樓的攻擊範圍之外。
他在晉州遭到詐降埋伏,此刻已是怒不可遏,旋即下令全軍整頓,立即攻城,勢必要拿下晉州。
韓虎作為大將,在楚軍中威勢極重,即便剛才先頭部隊遭遇了慘烈的伏擊,楚軍大部卻還是穩住了士氣,並在極短時間,重組起了反攻的陣型。
「給我攻城!」
隨著韓虎一聲令下。
楚軍部隊如黑雲壓境般沖向晉州城。
一時間撞木、登雲梯、烏甲車等各種攻城器械輪番上陣。
而城牆上則是流失、滾石與火油齊發。
這一場攻城戰從卯時一直戰至申時,持續了將近四個時辰(八個小時),韓虎的部隊將晉州城的城牆鑿陷了幾個大洞,但很快又被城內的守城軍用夯土填補上,直到暮色將至,楚軍都未能攻破城門。
晉州城內的守城軍可以輪番上陣,還有歇腳的地方,但外頭的楚軍卻是持續鏖戰,連喝水的間隙都沒,外加一路行軍,此時已疲憊到了極點,堪稱強弩之末。
韓虎不得已下令鳴金收兵,率領楚軍大部後退至淲沱河沿岸安營紮寨、起灶燒飯。
飢腸轆轆的楚軍士兵此刻腦海中唯一剩下的念頭,就是趕緊吃頓飽飯,然後睡一覺。
可就在這時,不遠處忽然想起一片叫罵聲,在一片塵土飛揚中,他們只見一隊漠北騎兵,殺氣騰騰朝楚軍大營沖了過來。
這群缺德的鎮北軍不干別的事,就專門揮舞著長戟把楚軍的鍋灶打翻,打翻鍋灶之後,楚軍士兵不得不強撐著疲憊,重新組成步兵方陣迎敵,但等他們列好陣,準備出擊的時候,那群漠北騎兵已經風馳電掣地跑沒影了。
楚軍罵罵咧咧地重新起灶燒飯。
不遠處再次揚起一片塵沙與叫罵聲。
鎮北軍又來了。
楚軍出擊。
鎮北軍又跑了。
又來了。
又跑了。
又來了。
又跑了……
在漠北騎兵的連番騷擾下,楚軍士兵啃著冰涼的乾糧熬過了這個下午,並且面對一點風吹草動便會極度躁動不安,營地中連發生了數起同陣操戈的烏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