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顧弄潮將拼好的魯班鎖遞給他,笑容溫潤寵溺,氣質如皎月清冷絕艷,「陛下再試試?」
君子端方,清逸翛然。
風吹動畫卷折起,言霽隔著流逝而過的時空看著這樣的顧弄潮,愣了許久。
原來,顧弄潮原本是這樣的,會對一個人有無限的耐心,會眼無陰翳目光清明,會輕聲細語寵溺縱容。
他原本就是這樣溫柔的人,如一抹流泄人世間的月色。
破口像瘡傷一樣逐漸癒合,直至徹底消失不見,所見恢復灰濛虛渺,言霽站了良久,輕輕笑了聲,說出一句:「他們......好般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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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空無風,但衣袂卻在飄動。
雲湑噙著笑,附和道:「是啊,畢竟是讓顧弄潮逆轉時空也要挽回的人,陛下可知道,顧弄潮回到現在的欲望是什麼?」
言霽已經麻木了:「殺朕。」
「沒錯。」雲湑依然笑著,「那陛下知道,他為何想殺陛下嗎?明明過去跟另一個你如此情濃蜜意,可為何卻要殺看上去是同一個人的你。」
言霽沉下心緒:「你想說什麼,不妨直言。」
雲湑對言霽表現出的排斥不以為意,依然按照自己的節奏自顧自地說道:「明明同樣也愛著陛下,卻在每逢白華咒發作,欲望蓬盛時,會渴望陛下流盡鮮血,會看著陛下時眼中沒有任何愛意。」
雲湑湊近言霽的耳孔,輕聲吐息:「有沒有可能,只有陛下死了,攝政王心裡那個人,才能復活?」
一言如雷轂震耳,言霽睜大的眼中瞳孔顫縮,一把將雲湑推開:「胡言亂語,你想挑撥朕跟攝政王的關係,讓大崇從內部相鬥,朕豈會上你的當!」
雲湑大笑出聲,身影一點點如煙霧般散開。
「若是陛下不信,冬至去崑山祭天時,自會知曉我所言真假。」
「實即是虛,虛即是實,虛虛實實,萬物皆空。」
眩暈感再度襲來,言霽壓著疼痛的額角睜開眼,發現自己竟坐在馬車內,他正要張口詢問陳軒,馬車驟然一震,猛地停下。
陳軒的聲音緊隨著傳進來:「前方有人在鬧事,屬下立即派人去開路。」
所見所聽莫名熟悉,言霽恍惚地撩開車簾,看到大街正中許多人正圍著什麼指指點點,目光穿過烏壓壓的頭頂,看到被推倒在地上的肖靖南。
一對夫妻相互攙扶著淌了滿臉淚。
第84章
暈眩感並未散去, 頭疼如被重錘敲擊,言霽下馬車時一個沒站穩,差點栽倒下去, 被有力的手臂及時扶住, 抬眸入目的是陳軒擔憂的面容:「陛下可是哪裡不舒服?」
言霽搖了搖頭,拂開陳軒攙著自己的手, 快步朝架連鏡月湖的那座青石拱橋走去。
周圍如萬花筒般光影變幻,不斷越至身後,言霽走著走著跑了起來, 一眾侍衛急忙追在後面,待來到青石拱橋上, 言霽才慢慢停下腳步。
周身來往渡橋的行人不少, 都奇怪地看了眼站在橋中央魔怔般的少年,紛紛側身避讓。
言霽四下尋找, 並沒看到那襲紫衣。
就好像,他在馬車裡睡了一覺,做的一個夢。
陳軒跑到言霽身邊, 喘著氣問:「陛下, 您怎麼了?」
言霽按了按疼痛的太陽xue:「朕剛剛......」話語止住, 言霽深吸口氣緩了緩令人作嘔的眩暈感,續道,「回去吧。」
大街上, 丞相府的護院正在驅散圍觀群眾, 肖靖南被護院保護在包圍圈時,看到從鏡月湖那邊走過來的大崇天子, 短暫地呆了下, 便忙赤紅著臉將身體轉去了另一面。
這次, 言霽走了過去。
「上車嗎?」言霽問他。
從這一路回丞相府,哪怕有護院圍著,也少不了旁人議論紛紛以及各色眼光,肖靖南是個好面子的讀書人,在選擇丟臉丟遍整座京城,還是只在言霽一人跟前繼續丟臉,果斷地選擇了後者。
馬車內,言霽將暗匣里的藥膏取出遞給肖靖南,肖靖南極快地道了聲謝,接過藥膏自己給自己擦拭摔傷的地方。
言霽看著覺得好笑,堂堂丞相府的公子,混到這個地步。
聽到言霽的笑聲,肖靖南不擦藥了,狠狠瞪了言霽一眼,將藥膏還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