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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霽從夢境裡的書中看見過,之前他以為那是預知, 如今方知, 原是曾已發生過的事。只不過因他那時被種白華咒,看世間萬物都滿懷惡意, 所以書上展現出的真情, 也都被模糊掉了。

比如當劍刺入他心臟時, 顧弄潮冷峻華貴的臉龐,划過一抹水光。

比如顧弄潮說他喜歡乖順的,而這次他潛意識裡就選擇了讓自己扮演一個乖順的、任由拿捏的傀儡皇帝。

比如顧弄潮逆天而為,蒙蔽了書寫人間劇本的天道窺探,撕裂出一個新的時空妄圖逆改無解的結局,而他也順應死前不甘的慾念,喚醒這個時空的肉身。

上次被種下白華咒的是自己。

性情大變親近宦官,壓制忠臣佞臣當道,甚至被乞伏南盤蠱惑,差點讓大崇不戰而降,一而再三作死後,顧弄潮走上了謀逆這條路。

而這次,顧弄潮替他遭了這些罪。

雖然顧弄潮是想獲得他現在這顆健全的心臟,為過去的他換心。

——白華咒唯一的解法便是換心。

但換心一事難度極大,且條件極其嚴苛。

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顧弄潮現在又為何選擇自己背負白華咒去死,決定讓他在這個世界獨活?是在懺悔,曾經親手殺死他?

所以不願再殺他一次?

想到在夢中,雲湑無意間透露出的時空交迭的期限,言霽眸子微暗,將火摺子扔進灶膛中,起身走了出去。

可若顧弄潮不拿走他的心臟,在這個時空,顧弄潮必死無疑。

-

言霽從前一天就將門前的雪掃乾淨,清風大婚之日,更是起了個大早,認認真真將小小一方院子裝扮得喜氣洋洋,連年讓脖子上都帶了一頂紅花。

中午時,段書白帶著他在都督府的兄弟們過來充當清風的「娘家人」撐場子,一時間小院內沸反盈天,入耳皆是大漢們豪邁扯著嗓門說葷話的聲音。

放完第一聲炮仗後,鄰里三三兩兩送來些雞蛋、瓜果、飴糖之類的東西慶賀,臉上皆是笑意,不過有幾個是誠心,幾個是抱著看熱鬧的態度的來的,就不得而知了。

掛著紅軟的屋內,清風手指緊攥,坐立難安得視線不處著落,他瞥眼瞟見銅鏡中的自己,雖然沒如新娘子一樣施粉描眉,但行頭依舊不少,金紅色牙冠束起一頭潑墨長發,大紅婚服披身,腰纏三指寬的繡金鑲玉革帶。

關鍵的是,鏡中的自己唇色紅艷——言霽給他點了唇。

原本清風的唇色稍淡,言霽說,點了唇顯得氣色好些,給他算吉日的大師說過,進門時氣色越好,的日子越紅火。

雖然言霽表情一臉嫌棄,覺得這不過是民間迷信的俗禮,不過還是將清風按在了銅鏡前,細細幫他用唇脂染了唇。

畢竟是,他用萬盞花燈從飛鶴樓里贖出來的。

向來散漫的言霽對此事也難免上了心,接待完來訪的鄰里後,迎親的儀仗也到了門口,領在前面的高頭大馬上坐著意氣風發的王家大少爺,還沒及近就猴急地跳下馬,臉上的笑容燦爛得晃眼,忙問言霽:「清風呢?」

「在屋內。」言霽不懂民間結婚的禮儀,更何況兩個男子成婚,不應該按尋常那般來使,便也沒設攔門之類的阻礙,直接讓王燊進去了。

過了會兒,王燊牽著清風出來。

言霽看著他們攜手而行的模樣,一瞬間突然覺得,這兩人從外貌看起來,其實也挺般配的。

清風明雋疏朗,芝蘭玉樹。

王燊軒然霞舉,意氣飛揚。

原來兩個男子穿著婚服站在一同,一點也不違和。

正在言霽暗想時,清風停了下,走到言霽面前,璀璨的雙眼中似有話說,但他最後默然斂了眸,只作了個禮,雙手交迭至於頭頂,往下一拜,這是下臣叩謝皇帝的禮儀,尋常人受不得。

因這裡站的都是些不懂宮中禮教之人,也並沒察覺這一拜有什麼寓意。

這是清風作為侍郎家公子的身份,朝言霽行的一拜。

「你保重。」言霽受了這道禮,扶起清風時,說道:「往後有什麼誤會摩擦,彼此說開了就好。」

清風笑了笑:「陛下好像很了解?」

「吃過這樣的虧,自然曉得些。」言霽沒讓王燊在旁邊多等,揮了揮手,朝清風道:「快去吧。」

轉身後,王燊再度牽上清風的手,言霽看著他扶清風上了馬車,又看著迎親的儀仗漸漸行遠,於此留下的,是熱鬧過後略顯冷情的院子。

紅綢依舊掛在院門下,燈籠掛在房廊下搖晃,明明是喜慶的布設,此時卻顯得格外蕭條。

段書白蹭到言霽身邊:「捨不得?」

「有什麼好捨不得的。」言霽白了他一眼,他只是一時欷吁,這估計是大崇第一對男子成婚。

段書白看著言霽在光影下容華灼艷的臉,衝動下想說只要你想,很快就能有第二對,不過到底理智壓了一頭,讓他沒把這般以下犯上的話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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