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滾燙的眼淚砸在了梁寰的手背上。
凌璇有些倉惶地轉過頭擦掉眼淚,再次看向梁寰的目光時全然變了副模樣,她臉上的神色是那樣的堅毅,目光中帶著不屈的意志和嶄新的希望,她看著面前這個真誠懇切的年輕人,重重地點下了頭。
「當然。」她說。
梁寰會心一笑。
別墅三層的欄杆前,厲曜的胳膊搭在欄杆上,手裡夾著根燃了一半的香菸,親眼目睹了這場感人至深的「真情剖白」。
他甚至能看清楚梁寰每一個精湛而恰到好處的表情,他似乎天生就帶著一種讓人心甘情願信服的力量,當他笑著看進一個人眼睛時,就仿佛看進了對方的心裡,然後用一貫的溫柔與真誠告訴對方,來告訴我吧,來依靠我吧,我值得你信任,我會帶你走出黑暗和痛苦。
然而溫柔和真誠不過是梁寰迷惑人心的手段。厲曜自信經歷過無數誘惑和縝密的陷阱,其中不乏高強度專業的訓練,但如果不是這次的事情,他甚至都不會有意識到這一點的念頭。
在梁寰溫暖漂亮的外皮里,藏著一個冷酷又自私的靈魂,他的聰明能讓他將所有人都玩弄在掌心,他的傲慢讓他無差別地漠視所有人,厲曜甚至覺得在梁寰眼裡他們根本不能算作「人」,而是某種堆積在孩童桌面上可以被肆意擺弄的玩偶。
他抽了一口煙,下面大廳里,梁寰已經安撫好了凌璇,讓人將她送了回去,似有所覺地轉身抬頭。
三樓的走廊里已經沒有了人影,只剩一團將散未散的煙團在表示無聲的嘲諷。
梁寰有些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桌面上堆積的文件,猶豫了幾秒之後,還是轉身上了樓。
厲曜的房間被安排在了他隔壁。
他伸手敲響了門:「厲曜,是我。」
隔著門傳出來了道含糊不清的聲音:「厲曜不在,有事兒明天來。」
「……」梁寰乾脆直接抬頭掃描瞳孔,三天前他帶厲曜過來時,特意還將自己的瞳孔一起掃描了進去,當時厲曜只是看了一眼,並沒有什麼異議。
【對不起,您的瞳孔掃描錯誤,無法進入。】
厲曜刪了他的瞳孔掃描。
梁寰皺了皺眉:「厲曜,開門,我有話和你說。」
門內沒有動靜,他等了片刻後,還是無可奈何地下了樓。
厲曜躺在床上悠閒地翹著二郎腿,翻著一連串未接通訊,點開了宥釗辰的頭像。
「臥槽,你還活著嗎?這幾天黑市這麼大動靜我還以為你死外邊去了!」宥釗辰開口就像倒豆子,根本不給人插嘴的機會,「牛逼啊厲隊,你這是無故曠工,老大氣得要扣你積分,你知道我聲淚俱下才給攔下來,你沒有報備開走了基地最好的一輛懸浮車,還預支了九十六萬的獎金,我們一致認為你是卷錢逃跑了,要不是我跪下來求老大,他都快要去貼通緝令了……」
他吭哧吭哧說了一大串才發現對面沒動靜,小心翼翼地開口:「厲曜?」
「嗯,什麼,繼續說。」厲曜的聲音裡帶著點困意,舒服地打了個哈欠,「剛才都睡著了,你比安眠藥好使。」
「操!」宥釗辰爆了句粗口,「你死哪兒去了!?」
「啊,我被梁寰囚禁了。」厲曜耷拉著眼皮和困意做鬥爭,「他沒收了我的懸浮車,扔了我高價買回來的藥,還把我關在一間小房子裡不讓出去,我現在遍體鱗傷,就剩一口氣吊著了。」
「你?被梁寰?」宥釗辰沉默了兩秒,「作為兄弟我鄭重提醒你一句,你有這個閒心和一個間諜玩角色扮演,不如趕緊把人弄回來當精神力外源,到時候你想把人怎麼睡就怎麼睡。」
「你怎麼就不信呢?」厲曜嘆了口氣。
「軍部最高監獄都關不住你你能被梁寰關住?」宥釗辰罵道,「你為什麼能從牢里出來你不清楚嗎?三天兩頭就搞個越獄,每次都剛好跑到大門就故意被人抓住,到後邊兒還組織獄友一起越獄,你坐牢三年,監獄長頭髮都掉沒了,你出獄那天最高監獄放的禮炮差點轟開防護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