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試探性地道:「維安?」
賀維安眼神溫良,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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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落日熔金。
下山的時辰將至,謝明夷躺在榻上,把暴雨舉來舉去地逗弄。
雪白的小狗歡快地搖著尾巴,顯然很喜歡他這個新主人。
謝明夷玩了半個時辰,手臂都酸了。
他瞥了眼窗外,默默嘆道:「他們該下山了吧,暴雨,可憐你爹還得在這荒郊野嶺躺一晚上,你看看你,就知道玩鬧,也不能幫你爹排憂解難。」
「汪!」暴雨昂頭叫了聲。
「汪什麼汪,汪壞了嗓子我可不給你治,要不是為了討好賀維安,你以為本少爺會看得上你?」
謝明夷無比嫌棄。
「汪!」
小狗眼神清澈,小狗什麼都不懂。
謝明夷:……
他跟一隻狗較什麼勁呢。
「去吧。」
隨意把暴雨放在地上,謝明夷雙手枕在頭下,望著木製天花板發呆。
暴雨啪嗒啪嗒地跑到門前。
謝明夷的眼神偷偷追著它,他絕不是關心一隻狗,只是……只是怕賀維安記恨他罷了。
如此在心底暗示了自己一遍,謝明夷叫了聲:「暴雨,你要去哪?還不快回來。」
門開了,孟懷澄站在門前,看到腳下的小白糰子,眼中划過一絲不耐,直接一腳將它踢飛。
暴雨的身子受到巨大的衝擊,徑直飛了出去,隨後撞到牆上。
小狗悽厲的叫聲響起。
「吵死了。」孟懷澄皺著眉頭,就要去抓它。
暴雨很機靈,敏捷地躲過了他,跳到榻上,縮進謝明夷懷裡。
「孟懷澄,你幹什麼?!」
謝明夷把顫抖的小狗護住,瞪大了眼睛質問。
孟懷澄眼神詫異又受傷,「央央,你……你怪我?」
謝明夷臉色陰沉,半晌才咬牙道:「打狗也要看主人,暴雨是我的狗,你沒資格踢它。」
孟懷澄攥緊了拳頭,心口隱隱作痛。
現在他連一條狗都不如了。
謝明夷總是那麼高高在上。
真想折斷他的傲骨,打斷他的爪牙,逼他匍匐在自己面前,哭著求他。
但想起那些謀劃,孟懷澄終究還是垂眸,斂下嫉恨情緒。
再抬頭時,已經是自然平和的笑。
他帶著討好道:「央央,今夜不必委屈你在這裡住了,我們已經和九皇子商議好,讓你坐那輛馬車。」
謝明夷的太陽穴突得一跳,他皺眉問:「你們跟陸微雪商議?怎麼商議的?」
孟懷澄笑道:「若他不肯,那他永遠都別想見到那匹馬。」
謝明夷連連搖頭,「不行,你給他還回去,我在這裡住一晚也沒什麼。」
他可不想再和陸微雪扯上一丁點關係了。
「可他已經同意了,而你那匹棗紅馬也給他騎了,央央,為了你,我們都想盡了辦法的……」孟懷澄苦苦哀求。
謝明夷面上似有鬆動。
孟懷澄見有希望,立刻又勸道:「若你今夜不回家,那我們還得連夜去丞相府說明情況,若你明日不入宮請安,既不合禮數,皇后娘娘也會擔心的。」
想起姐姐懷胎的辛苦,以及那些多愁善感的思緒,謝明夷思考良久,最終還是點下了頭。
「不過,孟懷澄,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愛先斬後奏啊?」
謝明夷歪著頭,下眼瞼那顆痣若隱若現。
孟懷澄的笑容逐漸凝固。
第9章 旖夢
淨心寺外。
高頭大馬一列列排好,肅然而立。
謝明夷姍姍來遲,他堅持不要孟懷澄扶,自己找了根棍子,一瘸一拐地走過來。
馬車停在最後。
謝明夷向前看去,人群中間故意空出來了一塊地,陸微雪就牽著棗紅馬,站在那裡。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紫藤花香,夜風乍起,拂過他的耳畔,吹得柔順烏髮如綢緞一般。
……又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謝明夷默默地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