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休瀾順著沈靈的話「嗯」了一聲,突然想起什麼一樣,微微笑著對應聽聲說道:「試煉之境排名已經放出,祝賀你,不但活著走了出來,還給天機宗爭得一件寶物。你什麼時候得空了,我帶你去挑個頂好的法寶回來。」
應聽聲這才想起這「若木」是紅塵殿主自己拱手送上的,試煉之境排行第一的獎勵,並不是這塊木頭。
他沒有過多猶豫,道:「您帶許……師兄?」說到這時他微微猶豫了下,看清休瀾和沈靈沒有制止的意思,許寄忱也自然地抬頭看向他,才放心地說了下去。
「……去挑選吧。」
許寄忱聞言微微睜大了雙眼,有些不解,問他:「你要把挑選獎勵的機會讓給我?為什麼。」
應聽聲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轉頭看了看清休瀾,眼中的意思是「可以嗎」。
清休瀾先是點了點頭,答道:「可以倒是可以,但我也有些好奇。」
應聽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下了頭,輕聲解釋道:「只是一份借花獻佛的『謝禮』,謝謝你,我的……朋友。」
清休瀾一點就透,立刻明白過來應聽聲的意思。
孤孤單單在世間漂泊數年所結交到的第一個同齡人朋友,確實是很特別的。
清休瀾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下去,應道。
「好。」
第38章
應聽聲就這麼在天機宗住了下來, 他所有該學習的課程全部由清休瀾親自教導,不曾與其他弟子一起坐在學堂中學習。
清休瀾還是會帶應聽聲去沈靈那兒串門喝酒聊天,不過大部分時間都留在了雪霽閣中。
在某個平平無奇的夏日, 應聽聲也曾問過清休瀾, 如果自己沒能證道築基, 清休瀾是否還願意收自己為徒。
清休瀾聽到這個問題似乎有些驚訝,問他怎麼會這麼想。
「證道與否並不重要, 畢竟我最開始只要求你『活下來』。」
那時正值一個良夜,清休瀾和沈靈又聚在了一起。據清休瀾所言, 在夏日中挑選一個最涼爽的夜晚喝上一杯, 一直是他們二人之間的約定。只是今年多出了兩個, 不, 三個小腦袋, 多了兩個新的杯子, 和一個淺淺的碟子。
提到這個話題,應聽聲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道清休瀾的虛影,順口提了一嘴。如果沒有這道影子,應聽聲絕無可能靠自己在試煉之境中活下來。
沈靈坐在旁邊,借著昏暗的燭光看了一眼清休瀾, 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不是說不管麼。」
清休瀾毫不心虛地看了回去,懶散道:「別冤枉我,我可沒有。那幾天我可一直都在天機宗中,沒有離開,你是知道的。」
應聽聲似乎沒有過多糾結這道神秘的影子是否真實, 從哪兒來,又到哪兒去。他只垂眸摩挲了一下手腕,眼中不難看出惋惜。
清休瀾半偏著頭, 視線落在應聽聲被燭火照亮的側臉上,他這樣一言不發地坐在那兒,引得清休瀾一聲輕嘆,妥協道:「我再給你一個就是了,別那麼委屈。」
「剛開始給你戴上的時候還百般不願,這麼快就培養出感情來了?」清休瀾指尖勾出一股靈力,微微蹙眉道:「『無情』一道並不要求人一定要絕情絕欲,但過於充沛濃郁的情感一定會影響……」
說到這清休瀾就住了口。
應聽聲才多大,像他這個年紀就證了道的人在少數,多是在機緣巧合下頓悟了一絲「天地」,但最後能夠堅持修行最初「心境」的人不過寥寥。
畢竟半大小孩的未來的路還很長,保不齊之後發生的事會影響,甚至推翻當年無意證道的心境,從而轉向更適合,自己也更加認可的道路。
想通這一節後,清休瀾擰起的眉心又鬆了下去,想著總歸有自己在。雖然沒什麼做「師尊」的經驗,但帶個宗師出來還是輕而易舉的。
於是清休瀾與轉頭看向自己的應聽聲對上視線,一個認真,一個懶散。最終清休瀾還是扯回了最初的話題,他勾著指尖的靈力在空中繞了兩圈,繞出了個圓的形狀,問他:「喜歡什麼顏色?」
似乎震驚於自己還能有「顏色選擇」,應聽聲頓了一下,沒有立刻開口。他不說話,清休瀾也不催,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等著。
靈力在清休瀾的指尖流轉,昏黃的燭光溫柔,不知怎的,應聽聲突然將眼前的一幕與見到清休瀾「影子」那一幕重疊了起來。
那時,清休瀾也是這樣安靜而溫柔地看著自己。
不過那時,因為沒有完成清休瀾「活著」的任務——或者是被眼瞼上的血遮擋了視線,他沒敢將這道影子刻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