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要想這麼多。」應聽聲轉眼就剝了一碟蝦,重新淨了手,將其擺到清休瀾手邊,在清休瀾搖頭拒絕,並想要推回給他時對清休瀾道:「以前也是這樣的。休瀾沒了記憶,反而與我生疏起來。」
這話就是在扯淡。
清休瀾以前都是直接用靈力剝蝦,一秒一個,根本不給應聽聲機會。
如今此舉也不過是滿足一下應聽聲始終未能實現的「想給師尊剝蝦」的願望罷了。
就仗著清休瀾現在沒有記憶,一蒙一個準。
果不其然,清休瀾聽見這話手一頓,沒再推拒,抬眸看了應聽聲一眼,還是無奈地拿起筷子夾起蝦,在蘸水碟中點了點,送入口中。
應聽聲悄無聲息地勾了下唇角,黑眸中閃爍著星光。
他的師尊……不論是以何身份在他身邊,是否還記得他,都還是會對他心軟,會縱容他。
——
翌日。
清休瀾醒來時,床榻旁已經沒了應聽聲的身影。
昨晚他本是想自己睡外間,讓應聽聲睡裡間的,被拒了。
怕應聽聲又說出點什麼「從前我們都是睡在一起的」此類的話,清休瀾在接觸到應聽聲眼神那一瞬間,就面無表情地轉身走了回來。
魂魄不會感到累,比起「休息睡覺」,或許他們更需要的是「放鬆心情」。
但清休瀾依舊躺著躺著就睡著了。
也是奇怪,明明旁邊還睡著個陌生熟悉都算不上的人,但清休瀾對應聽聲卻升不起什麼警惕心。
他坐起身,左右看了看。
屋內和昨晚一樣,只是桌上多了一壺冒著熱氣的水,以及被添過安神香料的香爐。
「聽聲?」
清休瀾開口,喚了一聲,起身下床。
被錦被遮蓋時不察,下了床清休瀾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換了一件。換成了更加軟和的白色裡衣。
他沒在意,往前走了兩步,推開了窗。
——並沒有想像中的陽光灑進來。
天空混濁,說是陰天也行,卻沒有雨。
應聽聲正站在院中,用靈力將周圍的溫泉探了一遍,然後在整間小院中設下結界。
他聽見動靜一回頭,就看到清休瀾懶懶地靠在窗邊,朝他看來。
應聽聲停下手中動作,快步走了回去,道:「醒了?」
清休瀾「嗯」了一聲,看著他從外面走了進來,然後遞給自己一件外披,道:「忙什麼呢。」
「既然都來了,去泡泡這溫泉也好。」應聽聲隨口答了一句,道:「今日無事。」
清休瀾接過這件薄紗青色外披,又「嗯」了一聲,走出了房門,來到一池溫泉邊,俯下身,伸手攪了攪溫熱的泉水。
暖意順著指尖一路向上,流淌過四肢與經脈,直至心間,暖得人骨頭都要酥了。
泉水上飄著落下的桂花,一閃一閃的,金燦燦的,傳出一陣陣芳香。
清休瀾沒那麼多講究,直接坐在了池邊,足尖輕觸水面,覺得溫度正好,就要直接下水。
應聽聲沒攔著他,只皺眉提醒了句:「休瀾,你沒用早膳,覺得暈了就出來。」
清休瀾大概是隨口應了一聲,悠悠地穿過繚繞在周圍的霧氣傳進了應聽聲的耳中。
他嘆了口氣,轉身進了小院中的廚房。
等他端著一碗蛋羹和鮮奶出來時,看到的就是清休瀾閉著眼,半靠在池邊的情景。
清休瀾大概很久沒移過位置了,飄落的桂花零零碎碎地落在他的發間,睫毛。
他的長髮在水中散開來,柔順地浮在水面上,清休瀾面容安靜,呼吸平穩,不知是否是睡著了。
應聽聲走了過去,將手中的東西放在了溫泉邊的小桌上,發出一聲清脆的碰撞聲,
清休瀾大概是被驚擾了,睫毛顫了顫,睜開了眼,隨著他的動作,落在他眼睫上的那朵小小的桂花墜了下來,輕輕點在水面上,激起一圈淡淡的漣漪。
他捂著嘴打了個哈欠,轉眸看向應聽聲,語氣帶著剛睡醒的慵懶:「阮姑娘所言不虛,確實好睡。」
「頭暈麼?」應聽聲在清休瀾身邊蹲下,仔細看了眼他的面色,問道。
「不暈,你也下來泡泡。」
應聽聲搖了搖頭,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清休瀾伸手一拉,失去了重心,摔入了溫泉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