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出手的是來自中原的修士,雖然中原宗門眾多,但修習的法陣卻大同小異。此刻,雖然周圍都是並不相熟,也不認識的人,大家卻都不約而同地抬手結起了同一個法陣。
一道巨大而複雜的法陣井然有序地出現在那咆哮著的海浪上,直接將其狠狠一阻,往下壓了一截。
海浪明顯不滿於自己被困,也不知道從哪兒拼了股勁兒,猛地將法陣往上一頂。
這股力道太大,不少人手中靈力一散,自身也往後退了幾步,差點從長劍上落下,好在及時被周圍的人扶穩。
他們剛站穩,就又立刻抬手,重新補上自己的空缺。
周圍的妖族和鬼族都飛到了海浪波及不到的高空中,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冷眼看著下方的人。
在他們看來根本用不著結陣,只要所有人都飛到高空中就行了。
但也有的妖族選擇加入中原人,順著他們的法陣走勢添上自己的靈力。
那道覆蓋在海浪上的法陣宛如有千鈞重,持續往下壓去,任由底下的海浪再如何撲騰,也無法撼動其分毫。
直到法陣將那道不安分的海浪按回了離人海之後,周圍依舊安靜,只能聽見粗喘聲。
下一秒,高空中突然傳出了三聲清晰的鼓掌聲,一下一下的,中間的停頓不長也不短,正正好好。
眾人不由得一起抬頭看去,隨後就在更高處的地方看見了幾個人。
為首那個抬手鼓掌的人清休瀾並不陌生——前幾天剛見過,是習千瑜。
——而在它的後方,應聽聲閉著眼,雙手背在了身後,被兩個戴著面具的人鉗制在中間。
清休瀾眸色一沉,指尖靈力流轉,似乎在猶豫要不要直接衝上前將人搶回,就被孟玄拉住了。
孟玄臉色凝重,明顯是知道清休瀾心中的想法,他定定地看著清休瀾的眼眸,然後搖了搖頭,開口道:「眾目睽睽之下,不要妄動,以免多生事端。」
孟玄那雙漂亮的銀眸突然亮起,直直地看上高空中的應聽聲,幾息之後開口答道:「聽聲外表沒有明顯傷痕,體內的靈力充盈,經脈完好無損——應該只是被施了咒,暫時昏睡過去了。」
不知道這番話有沒有安慰到清休瀾,總之清休瀾沒有再繼續動作,指尖的靈力雖未消散,卻平靜許多。
而在高空之上,習千瑜一身紅衣,垂眸向下,掃視了眾人一圈,視線在孟玄和他身旁的清休瀾身上停滯了一下,意味不明地勾了一下唇角,很快就移開了目光。
「諸位好。」在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吸引到自己身上之後,習千瑜才溫和地開了口:「今日諸位一同聚在這兒,想必都是為了同一件事。」
「——開天門。」
隨著習千瑜的話音落下,就像涼水入熱鍋一般,「噼里啪啦」地炸開一片議論聲,甚至有人踩著劍飛到了習千瑜面前,指著他的鼻子質問道:「你把這麼多人聚在這裡,卻拿不出一點天門能開的實證,若是最後大家因你死在這兒,可不是一句簡單的道歉就能解決的事了。」
不斷有人點頭附和道:「就是,靈脈出現至今一千多年,還是沒有一人飛升,怎麼可能能輕輕鬆鬆地通過一個不知真假的天門就去到天界呢?居心何在?」
「他肯定有陰謀,說不定只是單純地想毀滅整個修仙界呢!」
議論聲不斷,而習千瑜就站在高空中,閉著眼,唇角帶笑,靜靜地聽著下方的爭論聲,沒有開口,也沒有動作。
直到近乎半柱香後,眾人罵得筋疲力竭,習千瑜這才不緊不慢地睜開了眼,開口道:「天門就在這裡,不然你們以為這普普通通的離人湖如何承接得住這樣龐大的濁氣與怨氣——自然是因為上面有天門鎮著。」
這番話乍一聽挺有理,但不能細想。
比如,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都死在離人海?還都死因不明也打撈不上來,甚至就連底下那些死去的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的身份都沒人能喊得出來。
——總不能是從那所謂的天門中落下來的吧。
既然如此,那天門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啊。
周圍原本逐漸停息的議論聲又因為習千瑜這一句話再次激盪起來。
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看向天空,似乎想從那湛藍而完整的天空中找到一絲屬於天門的裂縫。
「別那麼著急。」習千瑜再次開了口,聲音溫和,沒有一絲不耐,說道:「僅憑我們這些普通人,自然很難打開天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