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時間倒流,我直接殺了應聽聲,你會怎麼做?」習千瑜眼神幽暗,冷聲問道。
聽到習千瑜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清休瀾的視線往旁邊掃了一眼,接著又迅速轉回到習千瑜身上,有些厭煩地答道:「這樣的問題沒有意義,恕我拒絕回答。」
即便沒有聽到自己想聽的回答,習千瑜也毫不在乎,自顧自說道:「沒關係,我替你回答。」
「——你大概會想殺了我,不顧一切地,殺了我。」
清休瀾微微眯起了眼,覺得習千瑜說的這話別有深意,似乎在暗示些什麼。
習千瑜落下話音之後便不再開口,只靜靜觀察者清休瀾的神情,見他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有些難以置信地笑了一聲,道:「你何時變得如此遲鈍了?難道——那些傳得沸沸揚揚的謠言,竟然是真的不成。」
「那些傳言」自然就是指被清休瀾默許傳播的「劇本」了——看來這傳言傳得確實廣,連習千瑜都知道了。
「他與你決裂對你的打擊這麼大嗎。已經影響到你的反應和判斷力了?」習千瑜好像重要考核結束之後才發現通關攻略的學子,簡直不知道在笑清休瀾還是在笑自己。
「——好吧。好吧,我能理解。那麼,我再給你一點提示。」說罷,一朵巴掌大的紅蓮在習千瑜的右眼周圍盛開,遮住了他的眼睛的同時,也掩蓋了他的大半張臉。
緊接著,習千瑜抬起右手食指,比了一個「噓」的手勢,下一秒,他臉上的那朵紅蓮便以極快的速度枯萎、凋謝了。
但那朵紅蓮卻在習千瑜的右臉上留下了花瓣形的紋路,他平平無奇的黑色眼睛也在紅蓮凋謝之後,化作了如血一般的鮮紅色。
清休瀾在看見那隻純色血眸時瞳孔一縮,立刻想到了同樣擁有一隻純色眼瞳的,同樣是五非一族的人——那人的眼睛,是如同大海一般的藍色。
「想起來了嗎?」習千瑜在清休瀾的眼中看到了瞭然,但還是故作姿態地問了他一句。
清休瀾想到習千瑜對自己格外濃烈的恨,想到不久之前墜落在天門的藍色蝴蝶,心中有了一個猜測,不緊不慢地點了點頭,說道:「怪不得。原來是血親。」
「那你恨我,想殺我,倒也情有可原了。」清休瀾格外理解,但他理解歸理解,如果習千瑜非殺他不可,他也是不肯的:「可惜了。你估計沒辦法給你的血親報仇了。」
說時遲那時快,說完這句話後,清休瀾瞬間轉動分景,反手握上了分景劍的劍柄,隨後狠狠地將其插進了離人海。
離人海海面依舊清澈,卻像是凝結了一層透明的,看不見也摸不著的冰一樣,居然真的任由分景穩穩噹噹地插了進去。
習千瑜一時沒反應過來,不過兩息間,離人海便開始劇烈地顫動,好像一個人被捅了一刀一樣,痛苦地翻滾著。
它掀起了十丈高的海浪,但那海浪被清休瀾回過頭掃了一眼後,便立刻止住了下落的動作,像一頭被馴服了的野獸一樣,乖乖地臣服在清休瀾的身後。
而離人海海底也不斷傳來了類似於「尖叫」的聲音,似乎是被分景攪得不得安寧。
「你想做什麼?!」習千瑜警惕地往後退了數十步,依然沒有退開海浪的攻擊範圍,他每往後退一丈,那海浪便會再高一丈。
「像你這樣報復心極重,有手段。又會算計的精明人,我向來要斬草除根的。」清休瀾這時反倒不急著去殺習千瑜了。
在知曉原委之後,他不可能給未來的自己留下這麼大一個隱患。
「所以,很抱歉。」清休瀾面上似乎真的非常抱歉,還微微俯身給習千瑜行了一禮,但說出的話卻是十足的無情無義,甚至堪稱毫無人性:「你恐怕死後也去不到陰陽司,與你的兄弟團聚了——當然,如果五非族也需要通過陰陽司輪迴的話。」
習千瑜聽到這話內心深處突然湧上一層不知從何而來的恐懼,他強裝鎮定問道:「你什麼意思。就算是你,也不能干擾別人的輪迴——這是大罪。」
「我就干擾了,你又能拿我怎樣?」清休瀾哼笑了一聲,淡淡道:「我殺席梵,是他自找的,怨不得誰——是他當日執意要拉著整個中原各宗的長老陪他,和他的族群一起死。」
「他只是不甘而已。」習千瑜面色冷淡,目光難掩憤怒,道:「他不過有些衝動,有些義氣,有些無可奈何——是你執意要趕盡殺絕。」
清休瀾閉著眼,搖了搖頭,一副「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吧」的樣子,直接開口將話題拉了回來:「你還操心別人。席梵也算死,也是死了個痛快。而你……可能要痛得比他久一些。」
隨著清休瀾的話音落下,周圍空氣中漂浮著的細小水珠瞬間靜止,連帶著清休瀾背後那巨大的海浪一起。
世界瞬間安靜了下來,好像只剩習千瑜和清休瀾兩個活人能夠正常說話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