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對方不答,桑沉草也不惱,她只往腰間輕輕一拂,手中便彈出一道銀光。
銀蛇般的軟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歘一聲襲向奉雲哀的帷帽,作勢要將白帷削斷。
就在銀光逼近的瞬息,奉雲哀的腰身往後一仰,履尖輕點地面,人不疾不徐往後滑去,恰恰避過了劍風。
此劍無鞘,比其餘刀劍出得更快,好在此時劍上蘊含真氣無多,否則周圍人都要被傷及。
桑沉草手腕輕轉,將銀劍收回身側,方才那軟蛇般的劍登時直挺挺的,似乎變換自如。
奉雲哀毫髮無傷地站直身,淡聲點破:「你的劍里沒有殺意,你連一分真氣也未動用。」
「不過是想告訴你,這便是我的隨身兵器。」桑沉草輕易又將軟劍纏回腰間,如此貼身放置,竟然不怕自己有遭一日會被攔腰截斷。
奉雲哀看得一顆心微微發* 凜,怎會有如此漠視生死,又高慢自大之人。
在座人通通心存懷疑,這等懷疑,同等給予了客棧內的每一人,並不單單針對這有些邪性的靛衣女子。
奉雲哀的目光在桑沉草的腰上頓了一下,隨之拿起茶盞,逕自走到虎逞的屍邊。
眾目睽睽之下,她竟又將白布拉下,驀地傾出茶水。
「你——」場中有人驚呼。
茶水落在屍體的脖頸上,將針眼那一處潑了個半淨。
「失禮了。」奉雲哀屈膝蹲下,纖細手指一伸,指尖在幾處針眼邊沿摩挲,「聆月沙河炎熱,此時不看仔細,屍體怕是很快就會潰爛。」
此話倒是不錯,在如此高溫之地,大漠上的駱駝屍體,轉瞬就會變作骸骨。
「你還懂仵作之技?」桑沉草話中興味只增不減。
鬼面刀之死,於江湖武林可是大事一樁,或與近在咫尺的尋英會息息相關,如若有人懂得仵作之技,在消息傳出前查明此事,大約還能免去些許紛亂。
但奉雲哀未答,看她驗屍的手法,也算不得熟練,只勉強能算上有條不紊。
她先是翻看虎逞的眼睛,又張開其嘴唇,查看鼻腔和喉嚨之狀,繼而細看脖頸上的三處針傷。
「眼瞼出血,指甲……」奉雲哀低頭,甩出一方手帕,用以托起虎逞的手,「指甲紺紫,指甲內有泥沙,似乎有過掙扎。」
「窒息身亡?」桑沉草輕哧,「那針傷起了個什麼作用。」
奉雲哀神色不變,放下虎逞的手,繼而指向他頸側,淡淡道:「他頸側有三處針傷,有一處與另外兩處不同。」
離得近的一些人,紛紛探頭打量,也想看看究竟。
果不其然,有一處針傷附近有隱約紅暈,另外兩處好像是……
死後才扎進去的。
桑沉草托腮問:「能看得出是不是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