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四面都有,便叫人無法斷定問嵐心的位置。
奉雲哀心跳如雷,將蟲哨從桑沉草手中奪了回去,緊緊按回到劍鞘中,冷聲說:「劍在這裡,她會不會來?」
「也許會,也許不會。」桑沉草微微聳肩,顯然方才化陣的那一劍,未給她帶來任何損傷,她依舊是那閒散姿態,轉身便幽幽慢慢地回到了客棧中。
掌柜如何敢攔她,可就是這妖女把那群和尚打跑了。
奉雲哀冷不丁將劍鞘架到桑沉草肩上,皺眉道:「問嵐心就在城中,你……竟還想歇息?」
桑沉草睨她一眼,笑說:「是你想見問嵐心,不是我想見。」
奉雲哀收劍,作勢要走,心道這靛衣人要歇便歇,她此時不找問嵐心,更待何時?
桑沉草環臂轉身,倚著門框道:「等夜深了,蟲蛇必會聚在一地等待投食,屆時再找問嵐心也不遲,莫急。」
這倒是奉雲哀不曾設想過的,她讀過的書中,無一冊涉及蟲蛇飼養,她自然也不懂箇中道理。聞言她腳步一頓,別開目光道:「聽著是有幾分道理。」
桑沉草眉梢一抬,進了客棧便往樓上走。
這一通折騰下來,客棧堂中已不剩幾人,只有幾個心大的,還敢坐著喝酒吃肉。
奉雲哀走幾步忽覺得胸口悶痛,隨之喉頭湧上一股鏽味,才知自己受了內傷。
她暗暗調整內息,腳步不由得放慢了許多。
樓梯上方的桑沉草忽也停步,鄙夷道:「是不是沒人教過你,不是任何招式都容得你正面抵擋,那金身羅漢陣之所以能鎮萃雨寺,並不是因它固若金湯,而是因為,它對敵時威懾力十足,其實破綻多得是。」
奉雲哀不動聲色地仰頭。
桑沉草又笑,扶著護欄不緊不慢往上,慢聲道:「不過你的確令我大吃一驚,竟能擋得住金身羅漢陣的一掌,有幾分奉容當年的風采。」
奉雲哀氣息尚有少許虛弱,淡聲道:「那問嵐心當年也是這麼劍走偏鋒的麼。」
換成桑沉草冷了面色,即便她唇角還勾著,卻已是一副不屑的樣子。
奉雲哀隱約覺得,這靛衣人多半不喜問嵐心,如若真是師徒,當真是一對極怪的師徒。
兩人回房後,掌柜再不敢來敲門,也不敢再多說半個字,只讓小二送來吃食,恨不得將這二人供起來。
趕不走,就只能懇求這兩位悠著點,莫壞了客棧的生意。
奉雲哀在屋中坐著調息,靛衣人便躺在床上,好似已經沉沉睡去。
幼時練武,不曾有人說過她經脈孱弱,是後來瓶頸越來越密,她才覺察到零星蛛絲馬跡。
後來一問,方知自己的身子其實不宜過多練武,小練可以強身,但如若再往上,恐有反噬致命的風險。
不得不說,那羅漢陣的一掌確實厲害,她用了近七成的功力才抵擋下來。
片刻,在將經脈中的積淤疏通後,她抿緊的唇溢出一道血絲,終於周身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