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沉草不再多言,兩眼一閉便睡了過去。
奉雲哀看過去,抿緊唇安坐不動。
所幸那日削落銅鐘時,旁人只聽說靛衣人手中的劍鋒利無比,未能見識到劍之全態,更不知劍名為何。
皓思城中又多半都是尋常百姓,尋常人不敢妄議,這些事自然也傳不到瀚天盟的耳中。
客棧難得客滿,又難得平靜,得知瀚天盟與其他幾個宗的人在這,無人再敢貿然奪劍。
奉雲哀已將寂膽纏好,坐在桌邊似是不知累,單薄的背挺得秀拔筆直,就等著次日卯時。
而靛衣人平躺在床,看起來睡得格外安穩。
是在半夜的時候,端坐在桌邊的白衣人才終於動上一動。
其實奉雲哀對蠱蟲的了解少之又少,她莫名覺得,人睡著之時,那所謂的蠱蟲指不定也要入眠,便起身走到床邊。
這件事,從桑沉草合眼起,她便尋思了良久。
夜色已深,桌上燭台曳動不已,映在牆上的人影便好似鬼魅。
奉雲哀垂眼凝視,用心留意此女的氣息。
如此平緩,當是入眠無疑。
她驀地並指,想朝桑沉草的頸側點去,指尖冷光瑩瑩,分明是動用了真氣,將點穴一術施到了極致。
如此下去,被點穴者就算武藝再高強,也不能輕易解開。
但兩指還未落下去,她的經脈便受到拉拽,硬生生滯在半空。
奉雲哀下不了手,莫說殺念,竟就連反制,也根本做不到。
她怔住,剛要收手,面前人忽然睜開眼,將她懸在半空的腕子握了個正著。
腕骨如受火燎,握上來的掌心乾燥而滾燙。
奉雲哀氣息大亂,眯眼道:「你竟沒睡著?」
「非也。」桑沉草沒睜眼,悠哉仰躺著道:「是你忽然心緒大亂,把我從美夢中揪了出來,真是擾人清夢。」
奉雲哀自然不信,冷聲:「你未睡著。」
桑沉草笑著坐起身,「睡得深著呢,只是我未同你說過,饒是我昏死在夢中,蠱也是醒著的。」
她略微用上勁,將白衣人拽近,語氣幽慢中挾著威逼:「你剛剛,是想殺我?」
「我不想殺你。」奉雲哀甩開桑沉草的手,冷聲反駁。
「別白費氣力,我現在不想去雲城了。」桑沉草冷不防扯下奉雲哀的眼紗,笑說:「莫逼得我下別的蠱。」
第29章
奉雲哀從未沾過血, 更無殺人的心思,不過如今看,她動不了桑沉草, 那蠱亦是她想除也除不了的。
她腕上餘溫還在,自己用指腹揉一下,不光揉不散, 似還揉進了皮肉里, 叫她周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