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桑沉草不笑了,聲音低低地道:「你猜猜呢。」
奉雲哀直覺,幼蠱必也落不到好下場,不過……或許挨過那一遭,就能將體內蠱蟲通通熬死。
「秀秀,別想著跑。」桑沉草嗤笑,「想來奉容也沒責罰過你,那等難耐是你不曾經受過的,會讓你此生難忘。」
在聽雁峰上時,奉雲哀確實沒痛過幾次,頂多被樹枝刮傷,又或者在舞劍時,誤將自己劃上輕輕一道。
奉雲哀莫名覺得這人話里暗含調侃,皺眉道:「那又如何,痛都忍不得,如何習武。」
「不見棺材不掉淚。」桑沉草語氣輕飄,「說來,我似乎不曾說過,我到底給你下了幾隻蠱。一隻分離,便已是一等一的痛,兩隻翻番,三隻……更加苦不堪言。」
奉雲哀心跳驟急,不過也只急了一須臾。
在昨夜黑蛇咬上她頸側的時候,她的蠱似乎已沿著傷處悄悄鑽走了不少。
奉雲哀裝作忌憚,也不管裝得像不像了,冷哼道:「你好歹毒的心思。」
「這才哪到哪,這就歹毒了?」桑沉草揶揄,「裘仙珮和殷無路二人才是最歹毒的。」
「我早和他們沒有瓜葛!」奉雲哀煩不勝煩。
「那你摘下眼紗試試呢,看旁人信不信。」桑沉草出聲調侃。
奉雲哀驀然抬劍,冰冷劍鞘抵上身前人的脖頸。
不料桑沉草不光不氣,還笑道:「就這麼舉著吧,涼颼颼的,舒服。」
奉雲哀將劍鞘收了回去,不想此女這般舒服。
一路安寧,卻也令人膽戰心驚,就怕安寧是假,其實危機早就潛伏在身側。
奉雲哀本就提心弔膽,還要被這人屢屢逗弄。
「風動而草動,你說那觀風門會不會早就找過來了?」桑沉草道。
奉雲哀屏息不動,生怕錯過一點點輕微的動靜。
馬倏然抬起前足,好像身臨懸崖,猛地一頓,驚得她錯愕瞪眼。
本以為觀風門的人當真來了,策馬之人卻道:「哎呀,小馬受驚了,險些踩著小蟲。」
奉雲哀又將劍鞘擱到了桑沉草的肩上,這次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再垂下手。
桑沉草悠悠問:「我這劍架子,好用不好用?」
奉雲哀才不應聲。
是在路過一必經樹林時,兩人才覺察到,身後當真跟了尾巴,這次的風動草動,已不是桑沉草故意倒騰出來的。
幾乎是在林間鳥雀振翅之時,奉雲哀破例垂下了握劍的手。
桑沉草沒有慢下馬速,散漫神色微微一斂。
辰時日光明媚,只是此間林木茂盛,斑駁樹影碎了遍地,也不知林蔭下藏了多少人。
剎那間,數枚暗器從天而降,好像天女散花,將本就傾瀉不多的天光遮了個遍。
奉雲哀無暇思索,抬臂旋動寂膽劍鞘,將兜頭蓋臉砸落的暗器統統擊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