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雲哀不知這算不算氣,她急著想去城北一探,如果能找到奉容的遺骨……那也好啊。
「遲些再去城北,如今艷陽高照,太引人注目。」桑沉草從衣襟里取出蟲哨,摩挲了一陣道:「我借蟲獸引路,如果找不到問嵐心,我們就去城北。」
奉雲哀一顆心被酸楚填滿,偏胸膛內又空得好像鑽風,也不知心跌到哪裡去了。她惶惶摸上白紗,指腹下有少許濕潤,隨即手指滯住。
桑沉草也不催她開口,走到關攏的窗邊,輕飄飄吹響蟲哨。
吹得很輕,即便是坐在桌邊的奉雲哀,也未能聽得分明。
短短一聲響,窗外窸窸窣窣。
奉雲哀回神,轉頭時看到桑沉草支起木窗,窗外有蜘蛛爬過。
桑沉草漫不經心地看向窗外,目光所及處全是蟲蛇,但那些蟲蛇全都跟無頭蒼蠅似的,齊齊在周邊打轉,看似不大聰明。
她索然無趣地合上窗,嗤一聲道:「我哨聲吹得輕,未給指向,如果問嵐心在此地餵過蟲獸,它們有所感召,必會朝著投餵地奔去,如今它們漫無目的打轉,指明了問嵐心不在雲城。」
奉雲哀也有些惘然不知所措了,奉容令她找問嵐心,她至今見不到問嵐心的一個影子。
「也或許,問嵐心有意藏身,不曾在此地投餵蟲獸。」桑沉草收起蟲哨。
奉雲哀將寂膽放在桌上,已不知如何才能把此劍交還給問嵐心。
大約是日落的半個時辰後,廊上傳來腳步聲,但無人說話。
前來之人分明是有武功的,下盤極穩,步子不輕不重。
應當是武林盟派人前來查探了,他們當真百密無遺漏,怕是連進城的飛蛾也不會放過。
桑沉草已從窗邊離開,甚至還換了身衣裳,此刻正坐在桌邊斟茶,在來客敲門時,她恰好將茶壺放下。
奉雲哀走去開門,明明雙目受遮,卻好似無甚影響,只在敞開門後微微一滯,淡聲問:「誰?」
敲門人果真和城內巡查之人穿著一樣,在看到奉雲哀的眼紗後,拱手道:「秋水齋竟來得這般早。」
奉雲哀不應聲。
那人又朝桌邊看了一陣,迎上一張平平無奇的笑臉,隨之道:「多有打攪。」
「無妨。」奉雲哀頷首關門。
桌邊穿著水墨羅裙的女子輕哂道:「待他們走遠,就可以去你心念的城北了,城北跌玉崗後有一片亂葬墳,不如去那裡找找。」
「你……」奉雲哀冷冷看她。
桑沉草又走到窗邊,輕噓一聲細辨樓下動靜,慢聲道:「知道你不喜旁人糟踐奉容的屍體,但如若奉容真在那,我說話再難聽也有理,而你,去還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