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雲哀只覺得此女信口胡言,沒半句真心,這等人在書中最為自私,戲耍她一番,竟還反問她怎的就不樂意了。
她將白帷遮了回去,冷冷道:「怎會,你說什麼便是什麼。」
桑沉草哧地一笑,轉身道:「我出去一陣,如今幾大宗門還未完全登台,離尋英會結束大致還久。」
「你去做什麼?」奉雲哀問。
桑沉草悠悠道:「帶我的蛇透個氣,順勢找找問嵐心的蹤跡。」
此女說完便隱沒在人群中,連個影也不剩。
奉雲哀只得繼續盯起試劍台,唯恐中途忽然有人折花,大出她們所料,壞了計劃。
台上打得難捨難分,每每有人快要碰著游金不老花的時候,便有人出手將之擊開。
如今那守擂之人已站了兩個時辰不止,握著劍氣喘如牛,連目光也隱隱流露乏意,怕是再會上兩人,就要支撐不住了。
奉雲哀看出來了,一旦台上有這等厲害之人,那與周媯關係匪淺的一宗一門一派便會派人登台,將守擂人的內力消磨殆盡。
除那一宗一門一派外,大抵還有不少人與周媯同心,只是登台之人數不勝數,一時間難以分辨。
臨天明的時候,奉雲哀如芒在背,覺察到一道銳利的目光。
此時桑沉草不在,她不敢看得太過出神,唯恐事態忽然有變,若非如此,她也不能在剎那間覺察到旁人的暗中窺覷。
奉雲哀握劍不動,倒是不曾覺察到殺意,那目光好像審視,不加掩飾。
這目光停留得未免太久了些,奉雲哀握劍的手近乎發僵,終忍不住扭頭迎過去。
只是對方避得極快,她方扭頭,便只見到一張藏在人群中的側臉。
是一張銀髮蒼蒼的臉,那未束的銀髮被台上震來的劍氣掀亂,叫人看不清眉眼,所以連歲數也辨不清。
奉雲哀眸光一頓,回神時被一股桂花香沖得有些頭昏。
桑沉草竟又悄無聲息地回來了,她手中捏著一塊包在油紙里的桂花糕,往奉雲哀的白帷前湊。
奉雲哀微愣,無暇管顧這桂花糕,念著方才那古怪的銀髮人,壓低聲道:「可有找到問嵐心的蹤跡?」
桑沉草逕自掀開奉雲哀的白帷一角,把桂花糕抵到對方唇邊,慢聲道:「不曾,不過這雲城裡的蟲蛇多了起來,定是被人招過來的。」
「方才有人看我,我轉頭卻只看見那人的銀髮。」奉雲哀微微仰頭,目光落在桂花糕上,接著道:「問嵐心是何發色?」
桑沉草狐疑抬眉,不咸不淡道:「怕是只有被她天天拿來試藥的藥人,才會滿頭花白。」
藥人二字,她說得何其輕易。
奉雲哀冷不丁咬著舌尖,少頃才道:「我看你可並非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