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奉雲哀聞到一股異香, 這香氣不同於奉容身上的,卻也有些熟悉。
她在何處聞到過?
奉雲哀還未想出個大概,便見身邊人倉皇回頭,好似難以置信。
就這剎那,她才陡然想起,她究竟在哪嗅到過這股香味,分明是在桑沉草身上,還有……黃沙崖下!
這股濃烈的藥香足以將人沖昏頭腦,其間的辛辣比她此前聞到過的更為稠郁,好似能侵略口鼻,貫穿肺腑。
奉雲哀緊跟著扭頭,冷不丁迎上一張銀髮面孔。
銀髮人頭戴頭帽,此刻微微撩起些許。
此前奉雲哀未能看清,如今才知曉,此人雖滿頭花白,卻是一張卓絕艷麗的面孔,絲毫不露老氣。
她不曾見過問嵐心,但就在這一剎那,她幾乎可以肯定,這一定就是問嵐心。
桑沉草亦是頭戴帷帽,叫人看不清面容,但她一動不動還一言不發的模樣,根本是怔了神。
看來此女未說假話,她的確不知道問嵐心頂著一頭白髮便來了雲城。
可問嵐心的頭髮又是如何白的?
遠處呼聲驟起,眾人喁喁低語,全都驚詫不已。
在一鏗鏘對劍聲後,有人持劍站穩身,環視台下眾人問:「還有誰願來一戰。」
這是周媯的聲音。
奉雲哀瞳仁微縮,想朝桑沉草示意,然而她的目光已被面前的白髮人全部占據,一時間吐不出半個字音。
寂膽還在懷中,她給還是不給?
周遭的人錯愕道:「原來周長老也有這般精湛高超的武功,此前只知道奉容的劍法非同一般,倒是……小瞧了她。」
另一人道:「小聲些,如今可沒有瀚天盟了,莫提奉容,而周媯已不是長老,她可是疊山盟的代盟主!」
「就連扼雪劍也不是她的敵手,在場誰還能贏得了她?」
「看來那游金不老花是要落到周媯手裡了,代盟主也該名正言順。」
耳畔議論聲此起彼伏,奉雲哀卻還在看著問嵐心,她滯著的心倏然大動,牙關一合,便將懷中的寂膽推了出去。
既然問嵐心就是寂膽的主人,想必就算寂膽被裹得嚴絲合縫,劍主也應當能一眼將之認出。
問嵐心的目光卻是寂寂的,空曠得好似漫無邊際的海,她的心就在海中,漂泊著無處可依。
她並未立即接劍,而是定定看著奉雲哀,似在隔著那層白帷,與奉雲哀的一雙灰眸對視。
這沉寂的目光如有攝魂之能,過了良久,奉雲哀才擠得出一個字音:「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