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沉草又看向奉雲哀,挑眉道:「我痊癒起來,可比你快多了,不信?」
奉雲哀自然不信。
「看不清,總該摸得明白。」桑沉草冷不丁抓住奉雲哀的腕子,隨之又撩高自己的下擺,露出一雙膚色微深的腿。
她帶著那隻冰涼無力的手,觸碰到她微微起伏的痂。
奉雲哀下意識收攏手指,可她收不了。
「莫怕,於我而言,當真是小傷。」桑沉草笑道。
奉雲哀怔了一瞬,指腹和掌心下是一片或深或淺的疤痕。
結痂當真快,除了方才新剜的那一處,掌心下還算乾燥,不見流膿。
奉雲哀舌齒一張,撇不去的冷淡話音發抖著逸出,「會痛,你如何捨得自己痛。」
「嗯?」桑沉草斂了笑,不咸不淡問:「那你在火里不動時,怎捨得自己痛?」
自己當然捨得,那百般不舍,全在旁人心。
良久,奉雲哀眸光一垂,淡聲道:「我不捨得。」
有一瞬,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她答的是不捨得自己受傷,還是不捨得對方受傷。
「可燒都已經燒了,秀秀當做過的事,說過的話是能收的覆水?」桑沉草打趣道。
奉雲哀沒再反駁,只是過了很久,才慢騰騰道:「我沒有,你餵我吃藥就是。」
她大約,想明白了。
桑沉草的神色難得平靜,平靜到毫無表情,卻並非漠然,而像是深不見底的蒼碧湖心,內里翳藏隱秘無限。
「知痛了?」奉雲哀當她自剜幾回,終於清醒了。
桑沉草卻道:「旁人可用不著這麼親昵地餵藥,秀秀。」
奉雲哀不過是在聽雁峰上待了數年,並非當真不通世事,抿唇片刻後道:「我知。」
「我是在設法親你。」桑沉草直言。
奉雲哀目光略微移開,一顆心胡亂跳著,她暗暗數了幾下心跳,上下唇恰似磕絆地道:「我……我知。」
除了前三次,後邊的,她都知。
「你知?」桑沉草似乎不信。
奉雲哀複述:「我知。」
此番沒有囁嚅。
桑沉草哪容得身前人偏開目光,她掌心撫上奉雲哀的側頰,迫得對方看回自己,終於又笑,幽幽道:「什麼都知,秀秀果然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