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承載萬物遂稱輿,奉容將她托舉,無疑就是她的坤輿。
就這剎那間,奉雲哀無聲落淚,手已將劍擒得不能更緊,唇一動,淡淡道:「多謝。」
「何必言謝。」歲見雪搖頭,「它合該是你的。」
不遠處,先前奉命離開的那個小丫頭,竟以一己之力,將一副棺槨扛了過來。
丫頭氣喘吁吁地將棺槨放在地上,隨即震出一掌,輕易將棺蓋推開,拱手道:「門主,靈棺已至。」
歲見雪低頭撫摸棺槨邊沿,回頭對奉雲哀道:「這是我特地尋來的安靈木,聽聞此木能安撫亡者魂靈,助其往生。」
「多謝歲門主。」奉雲哀用目光輕撫棺槨。
「還請將奉盟主送入棺中,我等一道護送她重登聽雁峰。」歲見雪道。
奉雲哀舉止輕緩地將奉容放下,只可惜她雙眸含霧,如今連奉容的最後一面也看不清晰。
桑沉草垂眸看了片刻,在奉雲哀耳畔道:「她還像初時一般。」
奉雲哀驀地合了一下眼,親手將棺蓋關攏,轉而對歲見雪道:「那便有勞前輩。」
歲見雪朝身側丫頭使了眼色,隨之看向周遭眾人,誠邀道:「諸位如若有心,也可一同送奉盟主上山。」
眾人紛紛應和。
何人自誕世起便是盡善盡美?或許明月門至今仍為江湖不齒,但當今中原武林的安寧,必無奉容而不成。
「秀秀,你可開心?」桑沉草低低在奉雲哀耳畔問。
奉雲哀一頓,良久才微微頷首。
一行人齊步將棺材送上聽雁峰,就在崖邊一處,奉雲哀驀然停步。
昔時奉容常在此地靜坐不動,神色冷漠疏遠地縱覽雲城,一坐便是一整日。
那時奉容的雙目好似被雲城填得不餘零星空缺,可幼年的奉雲哀隱約覺得,那雙眼裡明顯缺了一物。
奉雲哀當時不懂,如今站在崖邊遠眺良久,忽如撥雲見日般,抬臂指向雲城之外,淡淡道:「那是去黃沙崖的路。」
她說得極輕,只身邊的桑沉草能夠聽到。
桑沉草頷首道:「過皓思城,穿朱雨鎮,就是聆月沙河,繼續前行,便能見黃沙崖。」
奉雲哀轉頭對歲見雪道:「便將師尊埋在崖邊,她在泉下一定歡喜。」
「那便如她所願。」歲見雪道。
鐵鍬入土,黃泥掀天,往下掘開半寸,似就能近地曹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