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黑影陡然頓住,雖只頓一瞬,卻足以讓奉雲哀看清,那是一個人形,一個滿頭銀髮之人。
那人朝桑沉草後背覆掌,當即赤光耀耀。
不是火,是滔天的內力從她手中源源瀉出,不容拒絕地灌進了桑沉草的氣海。
如此渾厚又炙熱的內息,又頂著這灰白的頭髮,若非問嵐心,那還能是誰?
桑沉草也怔住,她周身如受火烤,一時間汗如雨下。
「去!」她身後之人陡然收手,步法堪比飛煙,卻不比從前。
人影來了一瞬,又一瞬消失,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凌亂足印,分明是內力耗竭,下盤不穩。
桑沉草猛一回頭,哪還瞧得見半根銀髮,只見奉雲哀錯愕望著遠處,而遠處空無一人。
奉雲哀眼眸微轉,她看不清,只憑感覺問道:「是問嵐心是不是,她將畢生功力都傳予你了?」
桑沉草垂頭看向雙手,愣了少頃,再舉劍時,赤炎真氣燒得此間好似晨曦降臨,火刃刮刮雜雜,地火倒灌天穹。
浪潮般的崩雪驟然消融,雪還未來得及化作春水,便變作被風一刮即散的白煙。
桑沉草嗤笑道:「區區悲風扇,不如嘗嘗我這寂膽劍!」
她如斯驕橫自傲,又一轉腕,撲面的大雪又成裊裊煙霧。
而因悲風扇而來的狂風,被劍氣燎得炙熱,反被震散開來,倒襲撲向雪頂峰,燙得山雪化作清泉。
整座雪頂峰徐徐化水,山體嘎吱作響,似乎搖搖欲墜。
雪水淌至二人腳邊,惹得山路濕滑難行。
奉雲哀騰身迎上山尖,手腕輕旋,寒芒便隨孤心劍急襲而出,但劍光未逼山上烈風,而是斬於足下。
如虹劍風寒氣凜凜,不輸山雪分毫,劍影方過,雪水凝聚成冰。
這是孤心心訣的最後一重,亦是最精湛一重。
奉容當年被指作仙,可不就是因為有這真氣傍身麼,那時她一步一寒霜,凡塵也作白玉京。
桑沉草仰頭露笑,悠悠道:「秀秀,你看我就說你我登對,這悲風扇就算能倒轉乾坤,又如何耐得了你我?」
奉雲哀面不改色,她見桑沉草化開崩雪和疾風,便立刻將雪水凝聚,省得山崩地動。
雪頂峰當真險而陡峭,就算沒有這悲風扇阻攔,尋常人攀到半山,怕也該氣息奄奄。
兩道真氣相伴而行,成了飛天的焰火,紅藍相依,炎寒交融。
只是歸源宗除悲風扇外,還有魘絲,千萬根魘絲疾如雨下,無聲無息地落在兩人身側。
待手腳被絲線纏繞,奉雲哀才有所覺察,她神色驟變,當即想將絲線掙斷,不曾想這魘絲竟還與先前不同。
它更為精細柔韌,更堅不可摧,被束住之人越是使勁,魘絲便勒皮肉更緊,分明是想借勢絞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