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奇忙擺手。
害怕似的,急急的道:「我還要去趕火車回去,就不給柴小姐添麻煩了,再見。」
匆忙又朝柴伊人鞠了一躬。
轉身離開了。
柴伊人目送他走遠。
拿著信,回到了自己房裡。
一年半沒有他的消息,她以為自己真的沉靜下來了。
可再次聽到他名字。
她還是會控制不住心跳狂亂。
這是她跟白斯年在一起時,從來不會有的感覺。
坐在窗前,柴伊人平復了好一會兒心情,才把信拆開。
「啪嗒」一聲。
一把鑰匙落在桌上。
柴伊人納悶。
把信拿了出來。
展開來看,偌大的紙頁上,只寫了個地址。
是施維旭的字。
看起來信應該寫了很久了,藍字的鋼筆字墨跡洇透了紙張。
柴伊人按信上的地址,找了過去。
是間帶院的小公寓,隔著半人多高的院門,便可窺見裡面滿藤的薔薇花。
有絲馨香溢出門來。
柴伊人拿出鑰匙,打開了門。
院子不大,入目是全是肆意開放的花藤。
藤架下,擺著張躺椅。
旁邊是石頭雕刻的桌子,邊上有兩個小圓墩兒,桌上還擺著茶具。
她記得很早的時候,有次和施維旭出門遊船。
說起未來的生活。
她說,她想要一間種滿薔薇花的院子,在花藤下面擺張搖椅。
閒來無事,喝喝茶,賞賞花。
等以後有了孩子,就陪他們在花架下面看星星,講故事。
不知不覺間。
柴伊人又已淚流滿面。
薔薇不是一天就能長這麼高的,這間院子應該準備很久了。她匆匆回到家裡,把信封打開看了又看。
除了鑰匙和寫有地址的那張紙,就再也沒有別的了。
信封上只有她的地址。
沒有寄信人地址。
郵戳都沒有。
柴伊人想找來送信的那個人,問一問施維旭在哪兒。
可她連他叫什麼,都不知道。
只知道他要去坐火車。
她匆匆去了火車站。
可是去往北方的火車有好多好多趟,她連小方的全名叫什麼都不知道,更是無從查起。
她從火車站,又去了小院。
在床頭櫃的抽屜里,找到了屋子的房契。
還有一張存單。
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柴伊人翻出來之前施維旭給她寫的信。
終於找到了一個電話號碼。
她打過去。
對面的接線員說沒有這個人。
是啊,曾經的河北軍都已經被全部遣散了,他又怎麼可能還在那兒呢?
廊坊。
一處偏遠的墓園裡。
方奇在一個光禿禿,沒有立碑的墳前停住腳步,把墳頭前的荒草拔了拔,擺上了祭品。
「旅長,你交待我的事兒,我幫你辦完了。」
「就是用的時間長了點兒。」
「我就在老家種過菜,花這東西不會弄,開始水不是澆多了,就是澆少了,薔薇總是種不活。」
「從去年春天,一直弄到了今年夏天。」
「好歹沒辜負你的囑託。」
「我看著她進的門。」
「她應該挺喜歡,出來的時候還哭了。」
「旅長,我把信和鑰匙交給她的時候,她還問我,你怎麼不自己去送。我按你說的,告訴她你留在北方了。她又問我,你是不是在這邊成家了。我看她好像挺在意的,就說沒有。」
「旅長,我應該沒說錯話吧?」
「我猜你應該也不想讓她覺得你成家了。」
「旅長,我還自作主張,去了趟你老家,幫你看了看父母。」
「他們都挺好的。」
「也不知道旅長你為啥不讓送你回家。」
「我覺得你家裡人挺好的,我跟他們說我走累了,想討杯水喝,他們還給我沏了茶,挺熱情的。」
「哦,對了。」
「你當時不是說,收拾完房子,你撫恤金要是有剩,就讓我自己留著嗎?」
「我可得跟你說清楚,我沒貪你錢。」
「剩下的錢,我跟房契放在一起,全留給那個姑娘了。」
「旅長,我也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