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澹陌的鼻頭還帶這些紅,是被水嗆到的。
現在也依然還有一點。
直到那近在咫尺的漂亮眉眼輕輕上挑了一下, 景灝才意識到他已經太久沒反應了。
「哥……」他喊了澹陌一聲。
澹陌沒有回答,而是目光往下掃去,動作沒有遮掩, 也沒有避嫌。
景灝被他的目光提醒, 只覺得自己的表現難以啟齒。
低著頭半晌說不出話來。
其實他已經很努力想要冷靜下來了。
但身體就是不爭氣。
面前的人把腦袋越垂越低, 更像一隻受了委屈的大型犬。
澹陌忍不住欣賞了一會兒,繼而才開口。
「然後呢?」
景灝轉頭看他,眼裡寫滿了茫然。
「你剛剛背的法條還沒結束吧,下一句是什麼?」澹陌回憶著景灝剛剛說的內容,「離父母對子女仍有養育看護的責任義務,之後呢?」
景灝順著澹陌的話將那條法條背完,就又聽他問自己:「這是哪部法律里的內容啊, 一般適用於什麼情況?」
「剛剛那是《民法典》的內容,講的是撫養義務的強制性。」
乖學生的本能讓景灝直接說出了正確的答案,他思索了一下,用更通俗易懂的話語和澹陌解釋起來。
「一般適用的情況就是家長棄養未成年人兒童, 理由的話非常多,比如父母離婚,或者責任感缺失、家庭條件問題等等,相關的法律條文還在《刑法》、《未成年人保護法》等法律里出現過。」
「還有一些家長在出軌的情況下,和其他人結婚並生育小孩,棄養原來的孩子,是不是也犯了這些罪?」澹陌問。
景灝點了點頭,「根據不同的實際情況,還可能同時犯有重婚罪等。」
話題的轉變太過突然,問的又是景灝熟記於心的內容,等他說完後才反應過來:澹陌問這些做什麼?
孰料澹陌似乎是連聽都沒有認真聽他剛剛的答案,在景灝轉過頭的時候,只見眼前一片淺金色一晃而過。
澹陌施施然地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將自己的衣物穿好,長發束起披在腦後。
見景灝還是沒反映過來的模樣,他便伸手,往對方恢復常態的某處虛空輕點了兩下。
「這不就冷靜下來了?」
景灝低頭,發現身體的確已經平靜。
而後想起自己剛剛的尷尬和侷促,又一次紅了耳朵。
將澹陌安全地送回了宿舍,又拜託許星星好好照顧他,景灝才回了自己的寢室。
一路上陽光正好,他穿梭在灑落著碎金的樹蔭下,心情像是如今接近三月的早春,感覺所有的事都在往好處發展。
他心裡想的是剛剛在工作室里澹陌的表情。
熟悉的似笑非笑,卻又多了幾分別的情緒,景灝描述不出來,但他能感知到,澹陌和他一樣都是高興的。
明明陽光被早春抽芽的樹葉切割過,落在身上只有那麼零星細碎的一點兒。
但景灝想著方才的事情,卻覺得自己的耳朵被曬得有些熱。
直到回到寢室推開門。
江高直接沖了過來。
腦海里的回憶被打斷,澹陌望著他的淡笑變成了面前江高的臉。
景灝實在沒忍住,眉心蹙起來微微一點兒。
江高斜著眼睛壞笑,左攔右擋將人堵在門口。
面對景灝開始明顯擰起來的眉頭,他開口道:「讓路可以,你小子先老實交代。」
景灝:?
他又怎麼了?
江高擠眉弄眼:「餵你小子不厚道啊,跟哥們兒還裝傻?」
景灝:「你到底說的是什麼事?」
「剛剛的事大家都傳遍了啊,你不知道?」江高問。
他今天有事就沒去訓練,但不脛而走的八卦卻如風一般刮進了他的耳朵里。
景灝更不明白了,這種事情有什麼好傳來傳去的,他又需要交代什麼?
「你等等。」江高說了一句,拿出手機開始翻聊天記錄。
屏幕里數不清的文字和一些奇怪的表情包唰唰地掃過,景灝正想把人繞開進寢室,一張圖就懟到了他的面前。
健壯而高大的男生將另一個身量清瘦的身影堵在了泳池的牆角邊,投下的陰影幾乎將人全部籠罩,巧妙的拍攝視角讓兩人的五官都露出了恰到好處的一部分,表情有些模糊,但卻更添氛圍。
牆角里被堵著的長髮男生正咬著唇,眉尾鼻頭泛著淡紅似乎是吃痛,而堵著他的另一個男生眉眼雖然帶著點凶,但優越的五官卻讓這點凶變成了強烈到幾乎溢出屏幕的荷爾蒙。
景灝寬闊的肩背有大半都沒在水面之下。
而一條纖細雪白如同玉藕的胳臂,正繞在他的頸後。
景灝的腳步直接停頓了。
這張圖發在了一個不知道什麼群里,餘光依稀可以見到底下在說一些什麼「好A」、「體型差」、「膚色差」之類的他不懂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