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倩鶴也打著電話進了臥室,不知道是忙生意上的事還是別的什麼。
中間的餐桌邊只剩下兩個人,一邊的位置分明空著,還有不少空間。
不過澹陌和景灝坐在同一邊。
雨傘被擦了個半干,掛在進門處。
偶爾往下嘀嗒點水珠,不如窗外的響。
澹陌正倚著窗沿,望著玻璃另一側飛速掠過的景色。
景灝收回目光,又重新看窗外的方向。
但其實景灝什麼山水風光也沒看進去。
搭在膝上的手指輕輕動了動,他看了一眼亮起鎖屏界面的手錶。
略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去碰錶盤。
他又去看放在面前桌面上的手機。
昨晚看過無數次的一幕,此刻再度浮現在眼前。
同樣是坐車,同樣是兩個人。
也同樣,是一次雨落。
澹陌會睡著嗎?
景灝的目光再度不受控制地游移。
他看見,那纖長的睫毛仿佛也染上了這回北市難得的雨落時分所帶來的水汽,略略垂著,好似比往日更重點。
正思忖著這是不是困了的信號,突然景灝聽見帘子里的江高發出一陣夢囈。
嘰里咕嚕的,很吵。
澹陌卻像是被這陣聲響引回了神,轉過頭。
景灝不自覺地稍稍挺直了背脊,仿若是聽見動靜才轉頭一般看去。
「哥?」
澹陌手指輕輕勾了勾。
身旁的人便毫不猶豫地傾身靠了過來。
他被對方的反應逗笑,開口道:「是叫你起身讓一讓。」
景灝回味細想後才發覺,剛剛澹陌的手指是上抬而不是彎曲。
他輕輕哦了一聲,起身讓開了路。
澹陌走到水吧前慢悠悠地洗了個手,沒有回頭,也沒有看面前的鏡子。
但這不代表他不知道有人一直在看自己。
尤其是,那道目光從方才……不,準確的說,從下了小木舟往營地走的時候開始,就格外灼熱。
毫無徵兆地回過頭時,澹陌捕捉到了那雙眼睛一瞬間的躲閃。
隨後視線的主人仿佛又知曉遲鈍了半拍的躲避沒有意義,從而再次看向了自己。
他從手邊的食物籃里拿了瓶電解質水,抬起手晃了晃,朝景灝遞了個詢問的眼神。
景灝搖了搖頭,表示不要。
澹陌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給他讓位的景灝也重新落座在身旁。
依稀能感覺到,身邊的熱源好似靠近了一點。
「哥。」
澹陌托著下巴勾起唇角。
「嗯?」
「上次那尊雕塑,進度還好嗎?」景灝問。
「正常進度吧,跟著石膏塑雕刻,除了石頭上的紅色紋路麻煩一些。」澹陌回答。
正常進度。
意思就是還在澹陌的計劃範圍內,不需要額外的幫助和支援。
景灝推斷出了答案。
所以沒有再問。
其實澹陌也並沒有在看外面的風景,他在思考一些事。
所以當注意力重新完全回到身旁時,澹陌發現,某人的情緒明顯比剛剛低落了不少。
仿佛看到耳朵和尾巴都隨著眉眼一起耷拉下來了。
於是他輕輕碰了碰景灝的手背。
指尖觸碰上,身邊的人愣了愣,而後立刻抬起了頭。
「我困了。」澹陌說。
也許是走神了,也許是腦海里模擬出的各種場景並沒有這一幕。
至少沒料到澹陌會突然說這句話的景灝,第一反應是下意識看向了房車裡還空著的一張床鋪。
但是澹陌說:「我不喜歡睡別的男生睡過的床。」
江高昨晚睡的不是沙發床。
景灝在心裡稍稍埋怨了一下室友連睡覺的地點都不一以貫之的惡習。
但很快他就停止了埋怨。
澹陌的目光,落在了眼皮底下那寬闊厚實的肩頭,唇角輕挑。
「借我靠一下?」
景灝沒想到自己的身體也會有這麼僵硬的一天。
哪怕不做熱身就上場打球或者下水游泳,他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感覺四肢都不聽使喚過。
當那滿頭淺金色的柔軟長髮帶著熟悉的香氣貼上自己的肩膀時。
這種僵硬伴隨著另一種異樣的情緒,同時在他的身體和大腦里達到了頂峰。
澹陌笑了笑,「放輕鬆點。」
「你的肩膀肌肉很僵硬。」他毫不留情面地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