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陌走近了兩步,一隻手不動聲色地從腰側環了過去。
「在教室呢。」景灝下意識地抓住了那纖瘦的手腕,目光落在手臂內側的無菌貼上。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還疼嗎?」
「不疼,就是印子深。」澹陌笑著回答。
景灝不說話了。
他看了一眼門外,空空蕩蕩,剛剛的兩個學生已經不見蹤影。
他沉默著伸手開始整理桌上的雕塑。
把兩個最輕的小塑像放進盒子裡,又裝進手提袋,交給澹陌。
景灝一手捧一個大雕像,穿一身西裝革履出了門。
澹陌按捺著笑意跟上。
不巧,今天教學樓的電梯很慢。
兩人一前一後往前走了一段,碰到了還在等電梯的兩個學生。
兩人對視一眼。
原來澹陌老師說的「已經有幫忙拿雕塑的人」,指的是景灝老師啊?
他倆認識的嗎?
電梯來了,幾人進門。
轎廂嗚嗚地下降,一直到一樓,沒出問題。
但顯得比之前的每一次都漫長。
轎廂門打開,景灝邁出一步,又回頭。
「駱釩。」
男生一愣,似乎是沒想到會叫自己。
「景老師?」
「下周做個國際公私法相關的匯報。」景灝說。
男生緩衝了一下,然後眼睛發亮地點點頭。
他未來打算去國外交換,需要一些相關的背景履歷申請交換資格,而景灝手裡剛好有幾個相關的國際公私法項目。
「謝謝景…」
「免得你心思都在想著談戀愛上。」景灝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
男生呆了一下。
臉瞬間爆紅。
他磕磕巴巴地想要解釋什麼。
但兩位老師已經一前一後地出電梯門走了。
如果說景灝那句直截了當的戳穿已經是對純情男大的爆殺。
那澹陌離開之前回頭輕輕笑了下的那一眼,才真的讓一個情竇初開的男生又羞又酸澀。
澹陌回過頭。
就見某人正垂著眼,沒什麼表情地看著自己。
「怎麼了?」
「沒什麼。」
「那回家?」
「嗯。」
把澹陌的雕塑放回了辦公室,景灝開車回了家。
全程他雖然和往日一樣給澹陌開車門,系安全帶,怕他冷還調了空調的擋風板。
但一句話也沒有說。
兩人回到家。
澹陌進門,動了動鼻子。
「今天做糖醋小排了呀?」
景灝正給兩人拿拖鞋,聞言輕輕嗯了一聲。
這聲嗯和在外面的其他嗯都不一樣,是從鼻腔里發出來的。
澹陌到了餐桌邊剛坐下,一隻手就先一步拿起筷子給他夾了一塊糖醋小排。
將一塊小排餵澹陌吃了,景灝又把手掌伸到他嘴邊。
「脆骨。」澹陌將咬碎的小排吞下。
景灝輕輕哦了一聲,放下筷子。
他脫了西裝搭在旁邊的衣架上,「那我先洗澡去了。」
澹陌靠在椅背上,望著景灝走向浴室的背影。
「哎呀,德牧吃醋了啊……」
◇
浴室里,景灝沉著張臉洗澡。
天氣不熱,但他開的是冷水。
不然不足以澆滅他心中那團燒得人心煩意亂的火。
妒火。
雖然只是零星聽見了幾句,推門時的那一幕也沒什麼。
景灝也知道澹陌不會有什麼。
但妒火這種東西是不講道理的。
它要誰胡思亂想,誰就會失控地開始想像一些明知是假的情況。
然後將妒火滋養得更加壯大。
澹陌推開浴室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景灝站在淋浴下一動不動的這一幕。
「怎麼不開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