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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岐駐筆,皺眉:「除了飯食,別的也沒有?」

「什麼都沒有。」

徐公公也納悶呢:「那院子夜裡跟個鬼房子似的,奴才這麼大歲數的晚上過去都怕,她一個小姑娘居然就這麼一聲不吭的住下來了。明明後廚總管是麗妃的眼線,她也不曾聯繫對方。」

封岐停筆沉思。

平江府送來的密報此時仍在桌上,封岐只要一抬眼便能看見上面醒目的「梅妃」二字。

艷紅的硃砂恰似血色,瞬間將他拉回十年前那個與母親陰陽相隔的夜晚。

頭頂仿佛忽然落下了一塊重石,壓的他心口發悶。

封岐厭煩的扔下手中狼毫,眼眸微闔,纖長如羽的黑睫落下,遮住眼中的森冷。

徐公公隨侍在側,見狀還以為封岐是因為連著數日處理公務,心中生了煩悶。

抬頭看了看窗外的明光,知道這時候勸封岐休憩他也睡不著,思慮一瞬後徐公公婉言勸到:

「殿下要不要出去走走?東園的寒梅往年都是正月里開,許是今年天冷,居然提前開了花,奴才聽說了後忍不住去瞧了瞧,確實好看的緊。」

旁的花或許還引不出封岐的興致,但恰好是梅花。

這應了梅妃名字的花如今已成了他少有的念想,而且這幾日確實伏案太過,也該外出走走。

封岐答應了下來:「那就依公公所言,一道去看看吧。」

東園更東,寒僻的荒園外,許鶯鶯裹緊了身上的夾襖,小心翼翼的走出院子。

周圍草木凋零,幾條不知通往何處的泥路光禿禿的杵在眼前,爛了洞的枯葉鋪在地上,倒是鋪出了數道堪堪可過人的小路。

小心翼翼避開腳下的爛泥,寒風襲來,許鶯鶯捋了捋被風吹凌亂的髮絲,又拍了拍被吹得刺痛不已的臉蛋,猶豫著駐足不前。

她依稀記得自己入府是一路向北,然後直直來到了這處小院,那最左邊的小路便是通著府邸側門,不宜選擇。

而右邊的路上不知是遭了什麼,看起來泥濘非常,一腳下去不慎便會落到泥里。

許鶯鶯身家微薄,沒得幾雙鞋子可換,也不好一身泥濘的去尋陌生人幫忙。

如此一來,能選的只剩下中間那條直路,長長深深的落進荒林里,一眼望不到頭。

許鶯鶯:「......」

再不去她就要餓死了。

總不能入府一天就被餓死,許鶯鶯下定決心,小心翼翼提著裙擺踏上落葉叢中,壯著膽子埋頭一路往前走。

山中罕知時節。

也不知到底走了多久,許鶯鶯只覺得四周的景色越走越陌生,寒涼的空氣中不知從何方混入了陣陣幽香,遇人即附,久久不散的縈繞身側。

路已經到了盡頭。

許鶯鶯睜著一雙明澈水潤的桃花眼,怔怔地望著眼前綿延不絕的淒艷梅林,輕聲納悶:

「梅花?」

梅林中,帶著侍衛和內監賞梅的封岐率先察覺到異樣,猛地警覺回頭。

忽然出現的少女一身粉白,娉娉婷婷的站在花樹前,遠遠望去好似被一眾花枝環簇著,夭桃穠李,皓腕凝雪,模樣漂亮的不可思議。

梅園地處偏僻又意義非凡,因此向來罕有人跡。

將許鶯鶯認作是不知死活邀寵的侍女,看著她攀著梅花枝輕嗅的模樣,封岐眼神漸漸冷卻了下來:

「查清楚她是在哪裡伺候的,既然不懂規矩,就不必留下了。」

徐公公卻一眼認出來了許鶯鶯。

剛說許鶯鶯並無異動她就出現在了梅林中,見封岐似乎慍怒,徐公公膽戰心驚的低聲道:

「殿下,那是許孺人。」

第2章

寒香四溢,姝色滿園。

許鶯鶯放開手中的花枝,正準備繼續趕路,剛抬頭就與一道寒光般的視線相交,頓時驚的黑睫微顫。

虛攏在身前的手下意識攥緊,她條件反射俯身垂首,腦中霎時間一片空白。

知道她這張臉生的過分惹眼,許鶯鶯在文麗妃宮中掃灑時一向謹慎。

每次三皇子前來與文麗妃請安時路過庭院,她都會儘可能遠遠的低頭躲著,恨不得立時消失原地。

也正因如此,許鶯鶯並不知道三皇子的相貌如何。

只有一次,她湊巧瞧見三皇子的背影。

一身錦紋玄衣的青年肩膀寬闊,緊束的革帶勾出勁瘦的腰肢,腳步獵獵的三兩步穿過庭院,極快的消失在門扉後。

若不是臨出宮前,嬤嬤擔憂她前程,將三皇子近年來入朝之後的口碑與她透露了一部分——

光看那道精幹背影,許鶯鶯完全看不出來,那位看上去雷厲風行的殿下居然是個屢屢辦砸差事的廢物。

察覺到那道迫人的目光越來越近,這樣冷的天,許鶯鶯後背竟隱約生出了汗,被風一吹冷的好似要滲進骨頭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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