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心抿著唇,猶豫著說出了她藏了三年的秘密:「其實三年前我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帶娘子離開盛京。除我之外還有長林暗中隨行,這三年間我背著娘子與長林暗中通信,借長林之手將娘子的消息傳回盛京。」
「我早就知道事情的真相,卻一直不敢說出口。」
桐心神色愧疚,「娘子,對不起。」
許鶯鶯神色不變的喝了一口水,「你要說的就是這個啊。」
與預想中的反應不同,閉上眼等候發落的桐心一怔:「娘子不生氣?」
許鶯鶯一哂:「早就猜到的事情,有什麼可生氣的。你不過是受命於人,這幾年除了傳遞一些不痛不癢的消息也沒做出什麼傷害我們母子的事情,反倒盡心盡力屢次相護,罪魁禍首分明另有其人。」
君子論跡不論心,她相信桐心是真心待她。
桐心被許鶯鶯意有所指的話驚到,感動的同時忍不住張口辯解:「娘子,陛下他也是情非得已,當時若是不走您和澄哥兒怕是都有性命之危。」
許鶯鶯神情自若,半點不驚訝:「這事兒他已經和我說過了。」
桐心更不解了:「那娘子如今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將許鶯鶯這段時間對封岐的冷淡看在眼中,桐心想不明白為何娘子明明已經知道了陛下的苦衷,卻仍然不願意和對方重歸於好。
瞧著真心實意疑惑的桐心,許鶯鶯笑了:「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戀慕過什麼人?」
話題莫名其妙扯到了她身上,桐心惱羞成怒:「娘子!」
被桐心譴責的瞪了好幾眼,許鶯鶯掩唇輕笑了好一會兒才正色道:「我並非在意他將我送走,而是在意這三年他分明有無數次機會,卻從未想過要告訴我真相。他把我像傻子一樣騙的團團轉,到最後卻大義凜然的告訴我一切都是為了我好。」
許鶯鶯終於忍無可忍的說出了心裡話,「那我這些年的痛苦都算什麼?」
她在意的從來都是封岐的欺騙,但一直到今天他都沒有意識到問題所在。
想到白天的場景許鶯鶯便無力。
疲倦的揉了揉眉心,許鶯鶯不想再糾結封岐的事情了:「就這樣吧,反正他也快走了,往後我和他之間的關聯唯有一個澄兒,只要澄兒能平平安安長大就行。」
桐心卻沉默著沒有起身。
看著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一動不動的桐心,許鶯鶯頓住腳步回頭:「......天色不早了,你還不回去睡覺?」
她明日一早還得早起去應府,實在是沒空和桐心耗。
桐心糾結的咬了咬唇,還是決定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許鶯鶯:「娘子,據我所知陛下這幾年遇到過好幾次刺殺,最嚴重的那次箭矢直接穿透了肩骨,只差一點點就會射中心臟。」
「長林當時收到消息時就想告訴娘子您真相,他好帶著您立刻回京,卻被陛下的手諭制止,讓長林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許回去,若他出事就立刻帶著您和澄哥兒遠走。」
桐心猶豫著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先前幾個皇子龍虎相爭,陛下又遲遲不肯與文氏完婚一直處於下風,我想陛下或許是怕自己出事,才一直不敢告訴娘子您真相。」
許鶯鶯捏緊了手中的杯子。
封岐從不在她面前表現出艱難,無論什麼事情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所以她完全沒有想過他竟然受過這麼重的傷。
穿透了
肩胛骨,這得多疼。
許鶯鶯忍不住皺眉:「他傷得這麼重嗎?」
桐心心有餘悸的頷首:「非常重,差一點就救不回來了,那段時間長林日日提心弔膽看見信都不敢拆,生怕打開裡面是不好的消息,得虧陛下福大命大,但也養了三個月才能下床。」
許鶯鶯聽得嘆氣。
她對桐心所說並不是全無觸動,但想起自己被瞞著的三年還是生氣,各種情緒糾結在一處,如今她都不知道該拿什麼態度對待封岐。
短時間內想不明白,許鶯鶯索性擺了擺手讓桐心別再說了:「你先去睡吧,讓我再想想。」
許是睡前聽說了封岐受傷,許鶯鶯今夜罕見的做了噩夢。
夢中灰茫茫的大地上屍橫遍野,封岐身穿鎧甲支著長劍跪坐在血泊中,胸口扎著一支紅纓長矛,散大的雙瞳上蒙上了厚厚一層白翳。
看清人臉的瞬間,許鶯鶯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驚魂未定的大口喘氣。
做了噩夢,驚醒之後許鶯鶯便再也沒睡著。
恰好今天是給靈兒上課的日子,天色剛蒙蒙亮許鶯鶯便起身收拾好東西出發去應府,到上課的地方時靈兒甚至還沒到。
額角仍在一跳一跳的抽痛,許鶯鶯翻開書強行把注意力轉移到上面,用了好一會兒才完全沉入書本中,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今日靈兒是由應清回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