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伊伊連忙追問他們有沒有事。
李玖說他們沒事,不過得繞路走。
也就是說,她還得跟賀紳再單獨待上很久。
朱伊伊手托著腮,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著,咽完嘴裡的食物後道:「玖玖說他們在繞路,還得要一會兒。」
賀紳不太關心地「嗯」了一聲,抬眼時,目光定在她的臉上。
視線灼灼,一動不動。
朱伊伊被他看的臉熱,「怎、怎麼了?」
他遞過來一張紙巾:「擦擦。」
她低頭,看見胸口沾到的蘸料,拍了拍:「好了。」
「臉。」
他強調。
朱伊伊眨了下眼,從他手裡接過紙巾,擦了擦嘴邊,「好了嗎?」
賀紳眯著眼,忽然,他起身大步走來,在朱伊伊還沒反應過來時拿過她手裡的紙巾,彎腰,俯首,用紙擦了下她的鼻子。不知有意無意,指腹摩挲了下她的皮膚,似有一陣細微電流經過,朱伊伊忍不住顫了下肩膀,尾椎骨都在發麻。
他動作多曖昧,語調就有多冷淡,收回手:「現在好了。」
朱伊伊一時間分不清他究竟是個什麼態度。
只有發燙的臉才提醒她這不是夢。
不等她腦子轉清楚,賀紳把紙巾重新放回她手裡,正襟危坐地回了原位,玩起了手機。
又是正人君子了。
?
朱伊伊紅著臉,小聲罵他莫名其妙。
嗡嗡,桌上的手機震動兩聲,吸引走朱伊伊的注意力。她摁亮屏幕,垂下眼看,是李玖發來的位置共享。
他們就快到了。
朱伊伊鬆一口氣。
李玖又發消息問她跟賀紳吃飯沒。
朱伊伊打開相機,剛要拍一張桌上的殘羹,胃裡突然毫無徵兆地翻江倒海,一陣嘔意直涌喉腔。
她忍不住乾嘔了一下。
聲音很小,不注意很難發現,但朱伊伊還是立馬捂住嘴,假裝咳嗽。
賀紳卻一語道破:「想吐?」
朱伊伊撥浪鼓似的狂搖頭,想說不是,開口又忍不住乾嘔了一下。
要死。
這下瞞不住了。
她拍拍胸脯,想找個理由糊弄過去,手臂卻被賀紳一把拉住。
他神色凝重,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味,不容置喙道:「去醫院,現在。」
第19章 「是她甩的我。」
朱伊伊從小到大最害怕打針, 醫院裡難聞的消毒水,煞白的牆壁, 還有各種冷冰冰的器械,看得人腿發軟。
大病小病能抗就抗。
近兩年唯一一次去醫院還是去孕檢。
她往回縮了縮手,「不用去醫院,我就是……吃撐了。」
賀紳的手卻沒放。
一個死死不放手,一個想要抽出手,兩個人沒有來由地無聲較勁。
半晌,朱伊伊一點點地把自己的胳膊從賀紳的手裡扯了出來,看著他, 低聲而堅定:「我真的沒事,有病的話,我自己會去看的。」
賀紳下頜緊繃, 臉色有些冷。
鏡片後的那雙眼裡,總感覺有什麼東西要衝破桎梏。
可就在朱伊伊以為他要說些什麼的時候,他緊握成拳的手倏地鬆開,隻身走出門外。
只留下三個字:「對不起。」
朱伊伊怔了怔,不明白他那句道歉是為什麼。
為了剛才的爭執?
還是別的什麼……
她遲緩地轉動身子, 隨著賀紳的身影望了出去。
男人站在餐廳外, 倚著牆, 唇間銜著一根煙,另一隻手從兜里摸出打火機, 低頭攏火, 吐出煙圈時青霧瀰漫。
板正的身姿難得有些輕頹。
也只有這個時候, 朱伊伊才能從賀紳身上的清風朗月里, 窺探出幾分截然不同的桀驁與壞劣。
卻又奇妙的毫不違和。
反而襯得他白日裡的紳士風度是裝出來的。
瞧他周身的煙霧,朱伊伊蹙了蹙眉。
她記得賀紳早就在戒菸了, 怎麼還在抽?
京城一到晚上就愛起風,呼啦啦地吹,賀紳出去時沒穿大衣,只套著一件薄薄的黑色衛衣,整個人像是隱匿在黑暗中。
冬夜寒冷,他被凍紅的手指骨節格外明顯。
風吹過時,勒出男人勁瘦的腰腹。
只一眼,朱伊伊就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