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賀紳,我能相信你嗎?」
夜色靜寂, 放大彼此交錯起伏的呼吸。
公司到底人多眼雜,不方便說話, 朱伊伊下巴抬了抬,指著電梯:「去車庫再說?」
他未動,目光下移:「哪條腿不舒服?」
朱伊伊一僵,蜷了蜷右邊,覺得不習慣,又改成蜷左腿,動動腳踝,「下午倒水的時候不小心扭了一下, 有點疼。」
所以不去乘地鐵,麻煩他送一下。
這個理由看上去還可以吧。
月光的餘暉落在白瓷地板,折射出清冷光線, 倒映著朱伊伊那雙纖直小腿。
賀紳從上往下俯視,寸寸掃過,比枝椏消融的雪水還要濕噠噠,扯也扯不開。沒人比他更清楚一層布料下遮掩的旖景,骨感, 漂亮, 像極了春日湖邊的一支嫩柳, 風都能折斷。
扭到,定很疼。
他不說話, 只是緘默又直勾勾地盯著, 朱伊伊那股子膽小慫勁兒上來, 身體不自覺想往後退。
忍住。
她咬住齒關, 雙頰肌肉收緊,身體繃直成一條拉緊的弓。只有這樣, 她才能在賀紳洞若觀火的打量中,找尋一絲支撐自己的力量,忍不住提醒:「技術部一向下班晚,還有人在。」
技術部與策劃部同樓層,只隔著兩條走廊,眼尖的人若有心,隔著幾層玻璃窗也能看見這邊。再不走,被撞見了真完蛋。
須臾,男人終於有了動靜,沒抬腳離開,而是低睫,搓了搓指腹沾染的一滴墨,是他簽字時蹭到了鎏金鋼筆墨水。空曠的環境裡,空氣中隱約漂浮著一絲淺淺的書卷氣息,指腹的深黑痕跡被抹的淺灰,再到乾淨如初。
伊伊乾淨,不能被弄髒。
賀紳屈膝蹲下,雙臂前伸,在朱伊伊茫然錯愕的注視下挽起她的褲腳,輕柔地拉下白襪,露出嫩白皮膚。骨節抵著凸起的踝骨,一圈圈地順著周邊按揉:「疼嗎?」
一股酥麻感自腳底攀上小腿,從四肢百骸里貫入,到達全身。
朱伊伊要躲,又被他扯回來。
直到他重複問了一遍,她才愣愣地應答:「……疼。」
那隻手沿著踝骨往周邊揉了揉:「這裡呢?」
「也疼。」
「也疼?」賀紳眉頭深深攏起,換了另一個地方摁了下,「什麼感覺?」
朱伊伊偏著腦袋,支支吾吾:「都、都疼。」
賀紳按壓肌肉組織的手鬆了力,皺起的眉宇重新舒展開,眼底閃過一絲耐人尋味。小姑娘還不知自己拙劣的演技已然暴露,時不時附和他揉按的力度輕呼一聲「疼」,兢兢業業扮演一個受傷的病人,賀紳問什麼,她就答什麼。
賀紳也不戳破,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
他不清楚朱伊伊的目的是什麼,不過他樂在其中。被她利用,求之不得。
裝模作樣檢查完,賀紳細心地替她穿好白襪,放下褲腿,沒起身,而是背過去,落拓挺括背脊折彎:「上來。」
這是……
「背我?」朱伊伊不可置信。
這個姿勢賀紳難以回首,只能瞧見側臉,冷淡鋒利,「不是腿疼得走不了?」
該死,撒謊忘了這一茬。
朱伊伊懊惱自己是個二愣子,遲疑地挪了下腳,半米不到的距離走得比蝸牛還慢。等她站在賀紳側腰邊,男人已經蹲了小半分鐘,身形依舊穩當,長腿屈膝成一個好看的弧度,自然垂落的腕骨,呈現玉色的白。
趴他背上,胸貼著,腿掛著,走路跌跌撞撞間摩擦來摩擦去。
……怪怪的。
朱伊伊做了半分鐘的心理建設,弱弱道:「要不還是算了吧?」
尾音還在唇邊,男人倏地站起,長腿繃直,轉身望她:「不想背?」
她瓮聲瓮氣地「嗯」一聲。
「行。」
朱伊伊驚訝他怎麼突然這麼好說話,下一秒,一雙有力勁瘦的胳膊從腿下穿過,騰空失衡,天旋地轉間已經被打橫抱了起來。她毫無準備,兩條胳膊下意識環住男人的脖頸,手扯著他後頸衣領不放開。
「你幹什麼,放我下來!」意識到這是在公司,朱伊伊壓低聲音,「快點鬆手。」
這是分手後兩人明面兒上離得最近的一次。
賀紳將她慌張擔憂的模樣攬入眼底,為了貼合他紳士風範,斯文風度,他應該安慰她別怕,安撫她放心。可骨子裡的壞劣卻偏偏不合時宜地躥了起來,想欺負她的念頭上涌,他眉梢輕挑:「害怕?」
廢話啊,朱伊伊暗戳戳罵他一句,空出一隻手捂住臉,擋不住,索性把臉埋在他肩側,縮成一個鵪鶉躲起來。
她耐著性子,好脾氣地解釋:「這是公司,還有攝像頭。」
賀紳漫不經心瞥一眼:「盲區,拍不到。」
「……」
不想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