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提她還懷著孕,擔心腳滑。
等到辦公室只剩她一個人, 朱伊伊關掉桌面的暖風機,蓋上馬克杯,收拾完東西,在包里摸索電梯卡準備上樓。
「叮」的一聲,門先開了。
男人褪去西裝, 換了一席休閒的深灰大衣, 腕肘垂掛著一條酒紅色圍巾, 看款式,是女人的。開門見到她, 賀紳毫不意外, 從容地舉起圍巾:「外面風大, 圍著。」
朱伊伊沒接, 望一眼電梯:「不是去你辦公室嗎?」
「今晚臨時去國外出差,航班定在七點半, 時間不夠,」賀紳舉著圍巾的手臂在空中僵滯了會兒,收回,啟唇解釋,「待會可能下凍雨,先送你回家。」
集團負責人突然加班和出差是常事,這點朱伊伊理解。從公司到城南,車程大約二十來分鐘,講個胎教故事足夠了。
「行,走吧。」
她沒接他的圍巾,直接下了樓。
賓利車平穩,因為下雨,速度甚至比平時還要慢。
朱伊伊坐在后座幾乎感受不到顛簸,穩得像平地,兩根手指在大腿上來回走路:「胎教故事我存到微信了,就十來分鐘不到,車上解決?」
賀紳放下裝有合同資料的密封袋,擱置在手邊,掀開眼皮,望向前排司機。
司機心領神會地升起隔板,將封閉車廂隔絕出兩個空間。
「你選了什麼故事?」他問。
「小王子。」朱伊伊點開節選的一段,擰著眉,糾結得很,「你來讀,還是我來讀,還是一人讀一段?」
小姑娘犯迷糊的樣子實在可愛。
胎教弄得像上台朗誦。
賀紳無所顧忌地盯著她看,唇角弧度止不住上揚:「你今天上班消耗太多精力,不胎教了,你睡會兒吧。」
她確實有些累,至於睡意,則是上車就犯困的老毛病。
朱伊伊也不強求,腦袋一彎,淺眠休息。
半夢半醒間,時間走得很快,沒多久便到了城南。
剛停車,雨勢就轉急,雨珠混著小冰雹拍打得車窗滴滴答答,還真是要下凍雨的架勢。
司機升起隔板,送過來兩把傘。
朱伊伊撐開一把,站在雨幕下,周遭的寒氣似要將她裹挾。她哆嗦著回家,沒走兩步,一道黑影從天而降,緊接著灌風的脖子被毛茸茸的圍巾裹住。
賀紳站在風口的位置,沒撐傘,任雨打濕肩背:「這次出差是跟南爾一起去和對家公司談判,順利的話三天內解決。我不在京城,你好好照顧自己。」
說得好像世界沒了他就不轉一樣。
自戀狂。
朱伊伊切一聲,在心裡掰著指頭數,她乖乖吃飯,安穩睡覺,每天都有做半小時的孕婦鍛鍊操,明明就有好好照顧自己!
她攏了攏圍巾,撐傘的手還是往男人那邊斜了點:「知道了,孩子有問題我會跟你說。六點四十了,你快走吧,一會兒誤機了。」
「錯。」
她懵懵地「啊」一聲。
賀紳將她的手擺正,確保沒有雨絲飄進來打濕她,認真道:「你隨時都可以聯繫我。」
這次出差比平常時間還短,按理,賀紳不會有什麼反應。
可不知緣何,灰濛濛的天氣,朱伊伊單純柔和的面頰,或者是這與訣別十分匹配的寒冬臘月,讓他心底,難得有一絲慌促。
山雨欲來風滿樓。
「朱伊伊,別怕麻煩我。」
晚上七點半,京城國際機場的一趟航班起飛,在層層疊疊的烏雲里盤旋一陣,奔向遙遠的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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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整座京城依舊籠罩在烏雲之下。
黑漆漆的,沉甸甸的,行走在霧霾與狂風中的上班族每個都壓抑沉悶,沒有半點過年的喜氣洋洋。
朱伊伊也不喜歡陰雨天。
到公司,聽凌麥說Amy明天就回來,還給她倆帶了國外的特產,不知道是吃的還是標誌性裝飾品或服飾。
聊著聊著,說起了時瞬集團這幾天的一場風波。
凌麥是個小靈通:「咱們集團近兩年在拓展新媒體領域,尤其去年,除了幾部大製作影視劇,還設計出品了一款爆款網遊。這次的官司聽說就是遊戲出了紕漏,洛杉磯的一家老牌遊戲公司,說咱們的遊戲抄襲,什麼角色技能,服裝設計,全都抄的他們,影響可大了。」
朱伊伊回憶了下:「是那款多家聯名的競技類射擊遊戲嗎?」
「對,就那款,好多明星代言,我看啊肯定是對家公司看咱們集團利滾利,眼紅,故意潑髒水。」
「有道理。」
時瞬集團在業內口碑獨占鰲頭,賀紳又是那樣一個高要求的領頭人,所有項目他都會一一過目,就算有抄襲的苗頭,那也會被他捻滅在搖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