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柴劃亮的光暈里，李衛國顫抖的手舉著從抽屜翻出的火柴盒。
火光映出呂波歪斜的下巴和插在他肩頭的溫度計，劉迅正用暗房掛膠捲的鐵夾子絞住他持刀的右手。
周建國拖著傷腿將保險柜里的底片撒向窗外，夜風卷著秘密飛向廠區林立的煙囪。
警笛聲由遠及近，摩托的探照燈刺破暗房後窗。
呂波突然暴起，帶著劉迅撞向陳列著相紙的木質貨架。
泛黃的結婚照與勞模獎狀雪片般紛飛，劉迅在倒塌的貨架間隙摸到個冰涼的圓柱體，暗房專用的消防沙桶。
「去死吧！「呂波舉起電工刀紮下的瞬間，劉迅將整桶消防沙潑向他面門。
混雜著鐵鏽味的細沙灌進呂波的口鼻，他在不斷咳嗽中揮刀亂刺，刀尖挑破了劉迅左臂的襯衫，白色襯衫上劃開猙獰裂口。
劉迅趁機滾到暗房門口，染血的手指在水泥地上留下五道拖痕。
呂波抹著臉上的血沙撲來時，他抓起防潮櫃裡的鎂光燈閃光器砸向對方膝蓋。
老式閃光器爆出的刺目白光中，兩人同時發出慘叫。
第139章
冰釋前嫌
「不許動！」
派出所警員踹開暗房門的瞬間，劉迅正用暗房裁紙刀抵住呂波咽喉。
呂波的左手還死死攥著半張燒焦的訂貨單，在警用手電下泛著冷光。
李衛國蜷縮在破碎的櫥窗下，手裡攥著從表哥身上扯下的暗房鑰匙。
*
鋼紙廠告示欄里，貼著一則啟示。
職工們下班，經過這裡，紛紛駐足觀望。
上面清清楚楚寫著一則啟示。
「快看，這不是呂波的案子嗎？哇哇，呂波判了！」張慶峰指著告示驚訝。
『可不是嗎？這個呂波就是個大嘴巴，平時話就多，這下子好了，現在裝進去好了？』莊嫂大聲說道、
「我就說過很多次了，呂波就是個傻子，也是個不用腦袋的主……」其他職工也跟著說道。
「別說了，我看主任來了……「女職工姜宏指著不遠處的主任。
「大家都看過來，呂波就是個禍害，傳老婆舌的，嚴重影響五講四美三熱愛！」主任站還在告示欄最高處，用手指著告示欄說。
下班的職工們都安靜了。
幾個平時和呂波要好男職工也跟著老實了。
主任用手掐著一個男青年的耳朵：「馬三，就是說你聽清楚沒有？」
「我知道了，主任，疼啊……「馬三疼得嗷嗷直叫。
主任大聲說：「咱廠子是個大廠，以後犯錯誤就這樣處理！都聽見了吧？」
在場的職工們都低頭。
沒有人敢說話，更沒有敢和主任對視。
下午開工的時候。
主任將眾人聚集到一起。
「現在，事情已經結束，從今天開始咱們就是一個新的篇章。」主任用手指了指面前的抽獎箱：「那麼，現在開始進行市里十大青年實幹家的選票！」
眾人歡呼起來，隨著科員的選票。
「那麼根據選票數，咱們廠的名額就是劉迅了。」主任把選票結果公布了出來。
天很快黑下來。
職工們慢慢散去。
眼瞅著天大黑起來。
劉迅是最後一個聽到消息的，他邁著大長腿從車間裡面走出來。
天上下雨了。
雨點打落在臉上，他揚著頭看著雨滴從天而降，心裏面
難以逾越的喜悅，他在原地轉了好多個圈圈。
等到所有職工都離開了，劉訊眼角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和雨水混合在一起。
打更的大爺認真看了幾遍告示，伸出手拍了拍劉迅肩頭：「小伙子，清者自清，看看我就說著呂波就會死2嘚瑟，看吧，工作沒有了，還被拘留了，活該！」
「大爺，謝謝你！」劉迅輕輕說了一句。
這時門外自行車燈一亮。
「劉迅，還不回家吃飯？」說話的是阿姨張翠花。
她騎著二八大槓，來接劉訊下班。
劉訊和大爺道別，坐上阿姨自行車回家了。
自行車騎得很快，不到半個多小時就回到劉家。
夏小晚正在埋頭寫稿。
她抬頭看了幾眼劉迅。
劉迅衝著夏小晚做了個鬼臉，接著他伸出手捂住夏小晚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