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
寒風卷著帶火星的木屑快速掠過圍牆缺口時,薛恆陽的鞋正卡在生鏽的鐵柵欄里。
「草,快把我拉出來!」薛恆陽趴在地上,向王帥求救。
王帥反手將撬棍插進鐵欄杆,好幾年的灰落在兩人肩頭。
「這姓劉的真狠,真是一點也不給人喘息的時間。」薛恆陽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快走!「王帥突然拽住發小的後領,半截鋼筋擦著薛恆陽耳邊扎進雪堆。
黑衣人的手電光在二百米外晃成蛛網,看到地上凌亂的腳印突然拐向食堂背後的鍋爐房。
「追!」
薛恆陽啐了口帶血的唾沫,攥緊從腰間拔出的瑞士軍刀:「姓劉的帶了兩條狼狗,得往水塔方向繞!」
他說話時大口喘著粗氣,左臂傷口滲出的血把衣服泡透了。
月光從破碎的窗邊斜切進來,照亮鍋爐房裡陳舊的鍋爐。
「你看這個。」王帥用凍僵的手指抹開積灰。
薛恆陽抄起半截課桌腿:「先翻後牆,咱們得先去工廠!」
門外傳來鐵鍬鏟雪的動靜。
王帥猛地扯下壓力錶盤:「賭一把?」
薛恆陽會意點頭,兩人同時發力轉動鏽死的閥門。
老舊蒸汽管道發出「嗚」的一聲。
滾燙的水蒸氣從管道的裂縫噴涌而出,瞬間吞沒了破門而入的追兵。
「啊,該死的。」幾名黑衣人大聲的慘叫,並未拖延身後的狼狗。
王帥掄起生鏽的鋼盆砸向撲來的狼狗。
只聽鋼盆與犬牙相撞的悶響,混著薛恆陽的怒吼:「操他媽的狼犬!」
薛恆陽的衣服被狗爪撕開大口子。
王帥突然扯下牆上殘破的錦旗拋向半空,早已褪色旗面恰好罩住第二條狼狗的頭顱。
王帥踩著搖搖欲墜的桌子躍出窗戶時。
「往左!左!」薛恆陽嘶吼著撞開鍋爐房後門,生鏽的鉸鏈在寂靜中炸響。
王帥踉蹌著跌進煤堆,後腰撞上壓力錶盤,玻璃碴子扎進掌心也顧不上拔。
「走水塔!」王帥拽著發小鑽進輸煤管道。
薛恆陽的褲子被鐵皮豁開長口子也渾然不覺。
他們在蛛網密布的金屬腸道里爬行,直到看見出口處晃動的車燈光。
那是木材加工廠夜班運輸車的探照燈。
薛恆陽滾下輸煤管時,右臉被鐵絲割開血口。
王帥扯下圍巾替他包紮,指節擦過對的耳垂:「還能撐住?」
遠處加工廠輪廓在霧中顯現,3號車間焦黑的骨架像乾枯的木頭。
「當年咱倆翻牆偷供銷社剛做出來的發糕...」薛恆陽突然咧嘴笑了:「你崴腳那次,背你三里地的是誰?」他說話時白霧籠住眉眼,恍惚又回到了十五歲那天夜晚。
王帥沒接話,把瑞士軍刀塞進他手裡,刀柄還帶著體溫。
「咱們該出發了。這已經是第二天了。」王帥喃喃自語道。
春風裡帶著未化的冰碴,刮過木材加工廠焦黑的骨架。
「陽哥,這邊!」王帥拽著薛恆陽的胳膊,往木材加工廠走去。
一天前的工廠爆炸像頭飢餓的怪獸,把3號車間啃得只剩鋼筋獠牙。
薛恆陽的虎口滲著血,那是扒開出路的時候被鐵皮劃的,現在掌心還攥著半隻燒焦的手套。
廠辦樓前的白楊樹上貼著通告,漿糊還沒幹透。
王帥能想像到。
——老張頭佝僂著背站在布告欄前的樣子。
「經保衛科初步調查,會計張德順涉嫌……電工李強因3號倉庫爆炸,現在急診樓住院,望廠里職工注意防火安全……「王帥的視線被黑體鉛字刺痛。
【該死的劉茂才,你一定會被繩之以法的!】
上周老張頭還往他飯盒裡塞過肉,說年輕人長身體得多吃好的。
「先去找李強!」薛恆陽走上前,輕輕拍了拍王帥。
*
急診樓二樓的消毒水味,混著血腥往鼻腔里鑽。=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