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吳紅蕊驚呼一聲。
吳紅蕊的右腳卡在道岔轉轍器的齒條間。
吳紅蕊腳上流出鮮血和齒輪上的黃油絞成暗紅色的絮狀物。
「前面有人,快緊急制動。」張大爺拿著紅色旗幟不停的晃動。
火車汽笛第三次鳴響時。
夏祖國注意到,調車員正在百米外瘋狂揮舞紅色信號旗。
——這是緊急制動的標誌。
但慣性滑行的車頭仍在以很快的速度逼近。
「找撬棍!」老張頭的吼聲被鋼軌的震顫聲切碎。
夏祖國單膝跪在滾燙的枕木上,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淌。
道岔轉轍器的鑄鐵外殼燙得能烙餅。
吳紅蕊小腿肚的皮膚已經和金屬粘連,稍用力撕扯就會傷害到吳紅蕊的小腿。
「祖國……」她疼得嘴唇發白,手指死死摳進夏祖國肩胛骨:「這樣可能,制動失靈...」
十米外的鐵軌開始嗡鳴,枕木縫隙里的煤渣簌簌跳動。
老張頭扔來的撬棍砸在鋼軌上迸出火星,夏祖國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在抖
——今天剛處理過爐嘴堵塞的這雙手,此刻連撬棍都握不穩。
「數三十秒!「張大爺朝夏祖國方向嘶吼。
夏祖國用撬棍尖端頂住齒條轉軸。
吳紅蕊的工號牌被蒸汽熏得模糊,兩人的生命在汗漬里浮沉。
鐵路旁噴出的高壓蒸汽掠過背脊,後頸瞬間燎起一片水泡。
——十五秒。
鑄鐵齒輪在槓桿作用下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卡死的齒條終於鬆動半寸。
吳紅蕊的鞋底已經磨穿,大拇趾指甲蓋翻捲起來,血珠滴在齒槽里滋滋作響。
夏祖國使出吃奶的力氣:「草,給我起來!」
「你沒有打開,轉向器!」老張頭突然從夏祖國左肩穿過,直奔轉向器的連杆。
二十二秒。
吳紅蕊的右腿終於抽離齒輪,帶出半截黏連的工褲布料。
夏祖國將她攔腰抱起的瞬間,火車頭擦著後背呼嘯而過,巨大的負壓差點把夏祖國卷進車底。
她身上帶著的安全守則被氣流掀到半空,紙頁在煤煙里紛飛如白蝶。
「不要命了?!「趕來的安全科長站在站台邊上怒吼道。
夏祖國低頭看著吳紅蕊小腿上那個齒輪形狀的傷口,暗紅齒痕間翻出粉色的血肉。
張大爺看著夏祖國二人激動的後來在醫務室。
護士用棉簽蘸著紅藥水在繃帶上畫鐵軌:「當時你後背貼著夏祖國前胸,他真勇敢。」
夏祖國害羞的笑了笑:「也沒有這麼勇敢了。」
*
「祖國,從那天起,我的心就屬於你一個人了。」
吳紅蕊滿臉愛意的看著夏祖國。
「那你還為什麼去,看你相親對象。」夏祖國略帶生氣的說道。
吳紅蕊看著夏祖國氣鼓鼓的樣子,她用手輕輕戳了戳:「你還沒有聽我說完呢!」
「當時的事情是這樣的。」吳紅蕊開始繪聲繪色的描述起來。
*
「爸,你怎麼這樣呢?」吳紅蕊氣憤的對著吳科長喊道:「你明知道,我有祖國了!為什麼還要,給我找新的對象。」
吳科長冷冷的看著她:「你就這麼愛這個小子,那麼多條件好的,你不去找,偏偏要找一個窮小子。」
「爸你不懂他,就像你不懂我一樣!」吳紅蕊將手上的東西扔在地上。
「你!」吳科長氣的,捂住胸口:「你真是要氣死我!」
「你不知道,那個姓趙的品行有多差!」吳紅蕊手指緊緊的握在手中。
這時,吳母出來了。
【夏祖國:話說你的脾氣……】
【吳紅蕊:怎麼?你還想不想聽了?】
「老吳,你少說點!孩子不想去就不想去唄。我看夏祖國是個挺不錯的孩子。」吳母拿起水壺,給吳紅蕊和吳科長都倒了一杯水。
「紅蕊,你也是,你就去看看,大不了說不同意,就行了。」吳母想了想,想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事情到這裡,就已經差不多了!」吳紅蕊攤了攤手:「接下來的事情,你也都知道。」
「那你是怎麼想的?」吳紅蕊湊到夏祖國面前。
「那我?」夏祖國看著吳紅蕊明亮的眸子:「下個月過來提親?」
「嗯?」吳紅蕊的發出了一絲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