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你,張師傅咱就別嚇唬我了。」老趙拍了拍胸口。
張廣成看著他,勾了勾手指。
老趙心領神會,將一串鑰匙放到了張廣成手中。
「張師傅慢走!」
*
張廣成蹲在庫房角落,看著宣紙堆里探頭探腦的老鼠一家五口。
【真是的,早知道就不輕易答應他們了。】
張廣成嘆了一口氣。
就這幾步路,已經是他第108次後悔沒把保衛科老趙的捕鼠夾帶來。
日光燈管突然滋啦作響,驚得他手一抖,鑷子尖戳在《千里江山圖》仿品的驢屁股上。
「老驢啊老驢,你比我還慘。「他對著畫上多出來的黑點嘆氣,忽然聽見門外傳來尖細的高跟鞋聲。
這聲音讓他想起上次在文化展上。
碰見的那個非說唐三彩馬桶是真品的老太太。
張廣成後背頓時竄起一陣涼氣。
【這件事情可不能多想。】
鐵門吱呀推開時。
張廣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起案上的青花瓷片。
【難道是賊子作祟?先下手為強……】
碎片在日光燈下泛著詭異的藍光,像極了曹富樂當年砸在他腦門上的藍墨水瓶。
「張師傅,這位是牡丹文化處的曹女士。」老趙的山東口音震得房梁落灰,張廣成眼睜睜看著那片康熙年間的瓷片從掌心滑落,在空中劃出優雅的拋物線。
——正巧掉進曹富樂挎著的小皮包里。
「這麼長時間不見,見面禮挺別致。」曹富樂用兩根手指捏著瓷片,手上戴著的鑽戒差點閃瞎張廣成的鈦合金眼睛。
【沒想到,她竟然有……】
張廣成的內心,仿佛有10000匹羊駝走過。
【不過,她今天穿的衣服真好看,不愧是我愛上的女人】
曹富樂今天裹著件白得發光的羊絨大衣。
領口別著的山茶花胸針。
她微微一笑的美貌,讓庫房裡的老鼠都停下了啃宣紙的動作。
張廣成扶了扶歪掉的眼鏡,發現對方袖口露出的蛇形腕錶正沖自己吐信子。
「怎麼有時間來這裡?
「張廣成害羞的開口。
這讓他想起大二那年被曹富樂養在宿舍的玉米蛇嚇暈的糗事,耳尖瞬間紅得像桌子上放的紅色印泥。
老趙看著害羞的張廣成。
【哎喲,這位姑娘可不一般。】
老趙看了看張廣成,又看了看曹富樂。
老趙邪魅一笑。
【讓你小子在我面前裝,現在你的把柄可在我手上。】
「這是早年前的瓷盤?」曹富樂用戴著蕾絲手套的手戳了戳案上的碎片,突然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噴嚏。
——她身上的香水味。
成功激活了張廣成塵封二十年的過敏性鼻炎。
「阿嚏!「張廣成手忙腳亂去摸手帕,卻帶翻了盛著金箔的漆盤。
漫天金粉紛飛中,他看見曹富樂頭頂著三片金箔,活像年畫裡偷吃燈油的老鼠精。
「你...你的粉餅漏了。「曹富樂憋著笑指了指他的臉。
張廣成摸到鼻尖黏糊糊的金粉,這才想起自己今早用過期糯米漿糊當髮膠的壯舉。
老趙早溜得沒影,只剩庫房的老鼠啃著宣紙看戲。
曹富樂突然俯身湊近,張廣成能數清她睫毛上沾著的金粉顆粒。
——整整十二粒。
比當年她貼在《雨巷》詩稿上的亮片還多三粒。
「修文物比修寫作賺得多吧?」她指尖掃過案上放著的鋼筆,那是張廣成特意擺在顯眼處的鎮室之寶。
文具盒裡還躺著半塊風化的橡皮補丁,依稀能看出用鋼筆畫的歪歪扭扭的愛心。
張廣成扶正眼鏡剛要開口,窗外突然傳來「咣當「一聲巨響。
兩人齊刷刷扭頭,只見老趙正手忙腳亂地把梯子從砸壞的青花瓷缸旁挪開。
老趙扛著梯子落荒而逃時,房樑上突然掉下半截宣紙,正巧糊在曹富樂新燙的法式捲髮上。
張廣成下意識要幫忙,卻忘了手裡還攥著調金漆的狼毫筆。
——於是曹富樂羊絨大衣後襟,就此綻放出三朵璀璨的向日葵。
「這是你新研發的扎染工藝?「曹富樂轉身時,腕錶蛇頭扣精準勾住張廣成的中山裝口袋。
只聽「刺啦「一聲,衣服碎片如雪花般飄落,露出他藏在夾層里的老照片:二十歲的曹富樂正舉著摔爛的搪瓷臉盆,在書法社潑水節上笑得見牙不見眼。
張廣成撲救照片的動作太猛,直接撞翻了盛著百年老漿糊的陶罐。=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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