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抱著小龍往城堡里走,奇奇還跟在後面飄,而鬼犬卻不知了去向。
時蘇趴在他肩上,盯著這個只剩靈魂的小狗。
然而鮮有人知道,留在世間的幽靈,連靈魂都不是完整的。這隻小狗,其實也只是奇奇的一縷神魄。
「那你以前怕麼,」時蘇忽然問,「你以前不是總來打我。」
牧沉行走的腳步慢了些。
「以前,也怕。」他說,「怕你死在別人手裡。」
「那你也沒有來殺我呢......」
「我從來沒想殺你。」
他們走進一個空曠華麗的大廳,中間坐落著一個近十平米的大噴泉,環繞著一圈大理石長椅。
牧沉把他放在了椅子上,蹲身整理他弄皺的紗袍。
「牧沉,你......為什麼不治好那塊疤?」
時蘇看向他,透過鬆散的黑袍,露出灼疤的一半,是尖尖的,擺動的紋路,像龍的尾巴。
牧沉卻垂下眼帘,手指認真擺弄他白袍上的扣子,不打算回答。
「本座問你話呢,」時蘇兩手搭上他的肩,「為什麼不治?」
「不想治,」牧沉眼裡的笑意隱去,整個人又變得涼淡淡的,「我想留著。」
「為什麼不想,」時蘇追問,「難道......你還記恨我麼?」
這是最大的可能了。
把惡龍燒過的傷痛,刻在皮膚上,然後告誡自己不可忘卻。
時蘇猜測著,但對上牧沉的視線時,那雙眼裡的情緒卻如此熱烈。
一個冰冷的人,卻幾乎把他灼化。
「我怎麼可能記恨你。」牧沉撩開他額前搭著的頭髮,「只是想留著,沒別的原因。」
「怎麼可能沒原因?」他越不回答,時蘇越是較真,「留著好玩?當紋身?」
「嗯,對,」牧沉點頭,「紋身。」
留下灼痕,只是為了紀念那一刻。
他遇見了一條龍,美到極致,強大又笨拙,每次吟唱魔咒,都要花個五六分鐘,有時還要在天上轉圈炫技。
傻子都能預判它的行動。
「因為那天,比較特別,」牧沉娓娓道,「還記得下雪的那次麼?」
那是個冬日,希西爾山谷里飄著鵝毛大雪,牧沉提著劍來訪,惡龍卻冬眠了。
他執著地找了三天三夜,冷到骨頭髮僵,終於尋到了惡龍冬眠的地窖。他悄悄靠近,想觸碰那漂亮的鱗甲,然後理所應當地,被龍焰洗禮了。
「很燙,我覺得很好,留下了。」
這故事簡直是無厘頭。
時蘇面露疑惑:「唔,被燙了,還覺得很好?」
「因為是你......」
牧沉咽下最後幾個字,牽過小龍的手。時蘇的手背滑軟,指甲圓潤,略帶粉白,揉起來也很嫩。
他引著小龍的指頭,貼在唇上輕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