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宮女引著沈星晚走了許久,好容易見到廣安公主,她正坐在御花園一角的亭子裡,擺弄著風中顫抖的繁花。
沈星晚三步並作兩步,快步跨進亭中,急切地福身見禮,開口問道:「公主殿下可知道太子妃那事兒,可有內情?」
廣安公主抬眸,神色凝重,面色也不好看。
她輕輕拍了拍身邊的石凳,示意沈星晚坐下。
「唉,我也是剛得著信兒。」
她湊近沈星晚,壓低了聲音:「我聽說昨兒夜裡,陸玉芝吃了一碟子雪花酥,就突然不行了。」
「那場面,亂得沒法說。東宮的人嚇得夠嗆,趕緊把太醫院的太醫全叫了去。」
廣安公主嘆了口氣,又說道:「可等太醫們火急火燎地趕到,陸玉芝早就沒了氣兒,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回來了。」
沈星晚心裡「咯噔」一下。
雪花酥?
這東西怎麼會要了陸玉芝的命?
她皺起眉頭,「那雪花酥是哪兒來的?可有頭緒?」
陸玉芝身為太子妃,身邊伺候的人肯定不少,東宮防衛森嚴,能在她吃食里動手腳,絕非易事。
這雪花酥的來歷,多半就是解開謎團的關鍵。
廣安公主無奈搖頭,伸手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髮絲,說道:「這我還真不清楚。」
「眼下就只知道這事是昨兒夜裡突然發生的。現在東宮亂成了一鍋粥,太子震怒,如今正到處追查呢。」
「這事兒邪乎得很,到底是什麼人,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透過重重守衛,令東宮裡的太子妃突然暴斃,實在是可怖。」
「你呀,也得處處小心著點兒。」說完,她後怕地看了沈星晚一眼。
沈星晚點了點頭,心裡七上八下的,總覺著哪裡很不對勁。
她望著亭外被風吹得東倒西歪的花枝,思緒紛亂如麻,這宮裡,恐怕是又要起風波了。
廣安公主嘆了口氣,有些唏噓。
「你說這太子,可不是倒霉到家了嘛!」
「先是自己被幽禁在府中,空有太子之名,卻什麼也做不了,然後呢,側妃唐琳兒又傳出流產的消息。」
「唉,原本想著陸玉芝好不容易有了身孕,這東宮裡也能添點喜氣,沖沖晦氣,結果誰成想竟然一屍兩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暴斃了,真是世事無常啊。」
沈星晚心中猛地一震,訝異望向廣安公主。
「唐琳兒流產了?」
她著實沒料到這看似平靜的後宮之中,竟悄然發生了這麼多變故。
唐琳兒流產可不是一件小事,而她竟對此一無所知。
廣安公主見她這般反應,一臉的納罕,微微皺眉上下打量了沈星晚一番,「她不是你妹妹麼?這麼大的事兒,你竟然一點兒都不知道?」
沈星晚心中翻江倒海一般,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
流產...雪花酥...雪花砒霜......
這幾者之間,難道有什麼聯繫?
電光火石間,她心下已有了決斷。
唐琳兒此前在東宮的遭遇她多少知道一些。
陸玉芝那般嬌縱的性子,豈能容得下她,唐琳兒在東宮必然是受盡了委屈的。
以唐琳兒的心性,極有可能心生怨恨,繼而將雪花砒霜摻入雪花酥報復。
畢竟,雪花砒霜與雪花酥上的糖霜極為相似,若有人存心混淆,幾乎無法辨認。
想到這兒,沈星晚神情愈發凝重。
她微咬下唇,抬眸望向廣安公主,輕聲問道:「那唐琳兒如今怎樣了?出了這麼大的事,她可還好麼?」
「不知道。」
廣安公主奇道:「她好不好,你這做姐姐的自己去瞧瞧不就知道了,還用得著問我麼?」
沈星晚心亂如麻,沒有解釋什麼,只垂首匆匆向廣安公主拜別後,便徑直朝著東宮趕去。
一路上都能瞧見匆匆往來東宮的宮人,太醫和官員,想來那東宮裡,如今正亂得很。
踏入東宮,往日的繁華仿佛被陰
霾所籠罩,竟處處透著壓抑陰森的氣息。
沈星晚悄然來到唐琳兒的房間,房門半掩著,屋內光線昏暗,幾縷殘陽掙扎著從窗欞縫隙擠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光影。
如意見是沈星晚,仍是規矩行了禮,喚了一聲:「王妃。」
沈星晚沒有理會她,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唐琳兒正坐在窗前,聽到聲響,緩緩轉過頭來。
視線相交,沈星晚怔了一瞬。
眼前的唐琳兒與記憶中的模樣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