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晚默然良久,實在想不出能有什麼法子當下便能解決掉這個難題。
她抿了抿唇,只得先轉移廣安公主的注意力。
「你再這般傷心難過下去,身子骨如何扛得住呢?若把自己折騰壞了,還沒等咱們想出法子,你倒先垮掉了可怎麼是好?」
「且多少用些膳食吧,養好了身體,咱們才能有氣力一同想法子。」
沈星晚柔聲勸著,輕移蓮步至擱著食盒的桌案旁,伸手打開了那精緻食盒。
她從食盒中端出一隻瑩潤的骨瓷燉盅,又拿起小巧的湯勺,輕輕舀了一碗燕窩粥,雙手穩穩捧起,向著廣安公主走去。
廣安公主滿面淚痕地蜷縮在榻上,形容憔悴。
沈星晚將燕窩粥捧到她跟前,「公主,多少用些這燕窩粥吧,仔細熬壞了身子。」
廣安公主卻只是滿心悲戚,別過頭去,不肯理會。
沈星晚微微嘆息一聲,親自執起調羹,舀起一勺燕窩粥,輕輕送到廣安公主的唇畔。
「端走,我不吃。」
「您這又是何苦呢。」沈星晚只好使出殺手鐧,「多少吃一些罷,您想想,若是就這麼餓下去,把自己餓出個好歹來,萬一香消玉殞了,往後可就再也見不到沈雲朝了呀。」
廣安公主身子微微一顫。
沈星晚趕緊乘勝追擊,「你若倒下了,那沈雲朝...豈不是便宜她唐琳兒了?」
「不行!」
廣安公主憤然回首,連哭都忘了。
沈星晚輕笑,將調羹遞到她嘴邊,「吶。」
廣安公主身形微微一滯,面上既氣惱又窘迫,良久終是緩緩張開了口,吃下了那勺燕窩粥。
沈星晚這才心中稍安,將碗遞到廣安公主手中,輕聲說道:「公主,您千萬別放棄,這才哪兒到那兒啊,咱們連我哥哥的謀反之罪都能翻案,我就偏不信了,還非得去和這個勞什子親不可麼?」
廣安公主怔然望著沈星晚,久久說不出話來。
廣安公主終是默默接過碗,低垂著眼帘,慢慢吃了起來,屋內一時只余輕輕的啜粥聲。
沈星晚一顆心全系在廣安公主身上,自她用罷燕窩粥,便一直如影隨形地陪伴在側。
待廣安公主將最後一口粥咽下,沈星晚又去妝檯前取了一把金梳。
她回到廣安公主身旁,緩緩輕柔地替公主梳順那一頭如瀑布青絲。
她一邊梳理,一邊輕聲細語地說著些寬心話,慰藉著疲憊憔悴的廣安公主。
待把那一頭烏髮梳理得順滑如絲,沈星晚見廣安公主神色稍緩,漸生困意,才又溫言軟語地哄著公主安歇。
直到廣安公主呼吸逐漸平穩,徹底沉沉睡去,沈星晚才悄然起身,她動作極輕,生怕驚擾了公主來之不易的安睡。
她輕手輕腳地拿起食盒,緩緩走出房間,一眼便瞧見了在外等候的春姑姑。
春姑姑見她出來,趕忙迎上前,面中滿是感激之色,雙手合十,千恩萬謝道:「可多虧了王妃娘娘您吶!若不是您來勸慰公主,奴婢真真兒是六神無主,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沈星晚溫婉淺笑,微微點頭,輕聲說道:「春姑姑客氣了,公主這幾日傷心難過,還得勞煩姑姑您多費心,好生照顧著。」說罷,便將食盒遞還給春姑姑。
春姑姑雙手接過,連連稱是。
「公主已經安睡,恐怕還得睡上好一陣子,我先告退了,還請姑姑代為向德妃娘娘請安。」
「哎,好,我送您出去。」春姑姑將食盒遞給身側的小宮女,恭謹一路將沈星晚送出了長春宮外才止步。
沈星晚又回望了一眼長春宮,隨後才轉身,帶著幾分決然,向東宮的方向走去。
她步伐沉穩,衣袂飄飄,在這深宮冗長的甬道中,漸漸遠去,只給春姑姑留下一個堅毅又溫柔的背影。
一路上,宮牆高聳,琉璃瓦在日光下閃爍著冷冽光芒。
待到了東宮門前,她整了整衣衫,緩步走了過去。
宮門緩緩打開,迎出來的是太子妃身邊貼身大丫鬟如意。
如意見是沈星晚,忙快步迎上來福身行禮,面上卻帶著幾分為難之色。
「見過王妃,王妃金安。」
沈星晚微微頷首,輕聲說道:「如意,勞煩你通稟太子妃,就說我有要事相商。」
如意面露難色,猶豫片刻,才低聲回道:「實在對不住。」
她為難極了,「我們娘娘她身子不適,這會兒正歇著呢,吩咐奴婢告知您,說實在不想見客,還請您先回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