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春光正好,微風拂過庭院,玉蘭花輕輕搖曳,暗香浮動。
母女重逢,本該是滿室溫情,然而德妃母女尚未敘話多久,殿外竟忽然傳來一陣喧譁。
「娘娘!張嬪娘娘,您不能......」
「放肆!本宮還輪不到你們攔著!」
隨著宮人驚惶的勸阻聲,一道華麗的身影已然強行闖入殿內。
張嬪身著一襲杏色宮裝,袖口繡著金線鳳紋,步履輕快,氣勢卻逼人,她一掀珠簾,未曾等宮人通報,便大步走了進來。
她神色恣意張揚,又隱隱透著幾分挑釁之意。
她身後跟著兩個宮女,其中一人赫然便是沈星晚幾人在宮道上遇見的那個提著食盒的小宮女!
魏璃月心中一震,脊背陡然僵直起來,她指尖驟然收緊,險些失態。
她趕緊垂下頭,竭力克制自己,不讓情緒顯露分毫,可心跳卻已忍不住亂了節奏。
她沒想到,居然會這麼快就被盯上。
德妃眸光驟然一沉,臉色亦隨之冷了幾分。
張嬪竟會如此無禮,未經通報便擅闖長春宮!
她深吸一口氣,凌厲呵斥:「張嬪,你好大的膽子!」
「本宮未曾召你,你竟這般擅闖長春宮,目無尊卑,真當宮中沒有規矩可言?」
張嬪卻並未因她的訓斥而有所收斂,反倒毫無畏懼地笑了笑。
她殷紅唇瓣彎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幽幽道:「姐姐何必動怒?本宮剛解了禁足,理當先來向協理六宮的你請安。」
「本宮也只是依宮規行事,怎的姐姐反倒疾言厲色,莫不是...不想見本宮?」
她說著嘆了口氣,抬眸環視殿內,眸光最終落在沈星晚身上,輕哼了一聲。
「再者,姐姐既能見沈王妃,為何偏偏不肯見本宮?」
「如此這般厚此薄彼,未免太傷人了些。」
德妃冷眼瞧著她,指尖暗暗收緊,臉上的厭惡神色毫不掩飾。
她當然知道張嬪的性子。
明明是故意找茬,卻還裝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若是稍有不慎,就會被她抓住破綻,狠狠反咬一口。
「本宮近日身體不適,難以入睡,沈王妃特意尋了些安神薰香送來,為本宮解憂。」德妃沉聲道,話中已是下了逐客令。
「張嬪既已請過安,便回去罷,本宮要靜養了。」
張嬪卻不肯輕易罷休,反倒悠然自得地落了座。
「巧了,本宮這幾日也睡得極差,不如也來試試沈王妃帶來的安神妙香?」
她這話一出,沈星晚心中登時警鈴大作。
她本想以「送香」之名支開那些太后的耳目,沒想到竟被張嬪抓住了藉口,順勢揪住不放。
未待她想出對策,張嬪忽然伸手一指,指向沈星晚身後的魏璃月,嘴角噙著些許冷意,漫不經心地說:「你,把那薰香拿過來給本宮瞧瞧。」
魏璃月身子一顫,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她指尖微卷,藏在袖中的手心裡沁出一層薄汗。
德妃的臉色也陡然沉了下來。
張嬪這話,看似是隨口一提,分明是刻意在試探魏璃月的身份。
沈星晚羽睫微垂,心念電轉。
她緩緩抬頭,毫無懼色地迎上張嬪的目光,淡然道:「張嬪娘娘有此雅興,本該立刻奉上給娘娘一觀的,只可惜......」
張嬪皺眉,「可惜什麼?」
沈星晚冷笑,「只可惜眼下這盒安神薰香,恐怕正擺在太后娘娘宮裡,由太后娘娘親自檢視呢,若張嬪娘娘感興趣,大可前往太后娘娘宮裡一觀。」
此言一出,德妃娘娘乍然睜大了眼睛,詫異望向沈星晚。
這顯然是明牌了,沈星晚此舉,根本是在告訴張嬪,自己知道她想做什麼。
張嬪微微眯眼,片刻後,竟然輕輕笑了一聲,意味不明地看了魏璃月一眼,未再多言,起身拂袖離去。
張嬪還未走出幾步,沈星晚忽然開口:「太子殿下重傷......」
張嬪赫然頓住腳步,猛然回頭,眸光狠狠剜向沈星晚。
沈星晚挺直背脊,平視著她,淡淡地,「憐子之心甚苦,娘娘若有閒心,不如多關心關心自己的孩子,至於旁人的孩子...還是少惦念的為好。」
「你!」
張嬪陡然暴怒,胸膛劇烈起伏,眸中陡現殺意。
沈星晚傲然而立,毫不退縮讓步,唇瓣緊抿,迎視著她。
張嬪森然冷笑,點了點頭,「你,好樣的。」
說罷一甩廣袖,轉身闊步走出寢殿,跟在她身側的兩個小宮女也趕緊惶然跟上她的腳步,匆匆往外走去。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殿門之外,魏璃月猛然鬆了一口氣,幾乎站立不穩,整個人都顫抖不已。
沈星晚與德妃對視一眼,皆從彼此眸中看到了
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