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時以,我知道你在乎什麼,需要什麼。你不喜歡我,想娶的也不是我,你想娶的只是叢家的女兒。倘若蓉兒再大幾歲,或許這婚事也落不到我頭上,對吧?」
他們第一次這般親昵,又是叢一主動,文時以雖知她脾性卻實在難琢磨她底線在哪,又怕她會摔下去,便也不敢動,伸手虛扶了一把她的腰。
「嗯,然後呢?」
「你別多想,我既答應了嫁給你,便不會輕易反悔。我只是在告訴你......」叢一湊得更近了一些,別過臉,在文時以的耳邊,「在你觀察我的時候,我也在觀察你,別太自以為是。」
「別總是試探我,考究我,判斷我。」
身體乳濃重的山茶花香在鼻尖作祟,文時以的耳畔迴蕩著叢一溫柔的低語。
他懂了她的意思。
看劇不是重點,猜台詞也不是重點。
重點是她在示威,是在告訴他,她可不是能被他輕易看透然後任意揉搓捏扁的戀愛腦大小姐。了解和看清彼此的過程不是他主宰的單機遊戲,而是雙向交底的過程。
他文時以出賣自己的心和婚姻為的是什麼,想要的是什麼,叢一一清二楚。
「台詞裡說的沒錯,大家都是出來賣的,你我也是,既然都出來賣了,就賣的值當一些。我查過了,文家對ABV有絕對話語權,控股超過74%,而這74%里你一個人就占了31%。」
文時以不動聲色地認真聽著,對叢一接下來要說的話倒是多了幾分期待。
「你不用緊張,我不要你們家的股份,也不會霸占集團內部的任何職位,但ABV以及旗下所有子公司的年利潤,你作為最大的個人股東能獲得所有分紅,我要一半,直接折成海外資產,記在我名下。」叢一直白地說出目的,並不想繞什麼彎子。
叢一緊盯著他,一字一句將自己的要求說得明明白。
「好。」
文時以很快應下,沒有半點猶豫,完全沒囿於叢一的獅子大開口。
他倒是不覺得叢一的要求過分,只覺得有些不解,有些驚訝,還參雜了幾分無奈。
驚訝於叢一口中的也在觀察自己,並且真的從某種層面上看到了他的底色,無奈不解於就算看到了他的底色也可以坦誠一些,直言告訴他,沒必要又是看劇又是猜台詞,兜這麼大一個圈子來「警告」他。
這不像是即將成婚的夫妻,更像是......劍拔弩張,互相猜忌又互相制約的對手。
「每年一半的分紅,可不是個小數目,你不再考慮下?」叢一訝異。
「一一以後是我的妻子,既然是夫妻,我的便是你的,放在誰名下,是海內還是海外,都是小事,隨你心意就好。」文時以穩妥回答,沒有猶豫,倒是生出幾分情真意切。
文時以一定要娶她,所以她的任何要求,只要不是殺人放火,他大概率都會給一個商量的餘地的,這一點叢一心裡有數。
只是她以為,他這樣事事以家族利益為先又極度冷漠現實的人,肯定要與她討價還價一番,所以才一開口便說要一半給雙方都留有可交涉的餘地,沒想到他竟然以一句以「我們會是夫妻」便輕飄飄的答應和揭過。
這一半聽起來雖很公平,但ABV集團的背後是整個文家,就算文家人各有各的股份,這31%全部歸屬於他一人。
可世家大族,無論是大宗資產還是現金流,豈能是全由個人意志隨意支配,大多都是要流經家族辦公室並代為管理的。叢家是如此,文家應該也不會例外。
他自己都未必能實打實拿到一半,更別提許諾給叢一一半。
港島上恨嫁的女人她見多了,瞧著文時以這樣要錢有錢,要地位有地位又恨娶的,她還是第一見。
這男人該不會除了傷了手之外,還有別的什麼隱疾吧?
那他今晚在車上,怎麼還敢那麼泰然自若地放肆胡言!
「你不會.......」
「不會什麼?」
在文時以凝視的目光下,叢一把不太行三個字給徹底咽回去。
心裡打量著,反正也未必會同他上床,錢更重要。
「你可想好了?給了我一半,你怎麼和你家裡人交代,往家族辦公室交的錢該怎麼辦?」叢一轉了話題,反覆確認。
文時以聽了她的話,看著她一臉認真般的模樣,忽然覺得可愛,伸手摸了摸微紅的臉頰,笑了笑。
那是叢一第一次從他灰藍色冰河般的雙眸里看見真切的笑意。
不是平常那種掌握全局,又難以捕捉和琢磨的笑。
「所以一一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我所有股份分紅的一半呢?」
像是察覺到了叢一的心思,搭在纖軟腰肢上的大手陡然用力,他不費力地將還在思忖狐疑的人兒攬進了懷裡。叢一沒設防,被他一下扣在胸膛前,雙臂拄在他堅硬的肌肉上,腦子頓時一片空白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