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厭世,冷艷,又無比的空洞。
她是覺得沒必要在他面前裝了,還是沒力氣裝了。
文時以忽然生出這樣的念頭,心裡莫名的很不是滋味。
叢一搖搖頭,很認真的解釋,「沒事,就是沒太睡夠,有點累。」
見文時以還是用那種意味不明的眼神看著她,她撂下酒杯,走到他面前,仰頭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勾住了他的脖子。
脫了高跟鞋,她有點夠不到他,所以踮起腳,頗有些費力。
文時以很識趣,順勢托著她的腰,怕她中心不穩。
「你放心,我不是在盤算著悔婚,我已經答應過你了,不會再隨便說解除婚約,我叢一說到做到。」
「嗯,我知道。」文時以盯著她,那雙灰藍色的眼睛裡翻湧著隱秘的些許情緒。
長久沉默和對視,直至叢一驟然開口。
「那你在不自信些什麼,文時以?」
「除了怕我又甩了你,不嫁給你,還在擔心些什麼?」
面對她的發問,文時以沒回答。
準確的來說,是不想回答。
他知道她大概率不會悔婚,只是他很難忽略她萬分低落的情緒。
雖然他並不能確定,這是不是因為即將要嫁給他所導致的。
在他思索的間隙里,叢一的腦袋也沒有停止運轉。
在他審慎的目光里,她猶豫幾秒,仰頭親了他一下。
只是因為身高差太大,墊腳也不能彌補,所以沒碰到唇,只親到了下巴。
清理過胡茬的皮膚很光滑,只可惜叢一不滿意,示意著文時以彎腰湊過來。
然後她準確無誤地親了一下他的嘴巴,抬了抬眉毛,一副降下了多大恩澤一樣。
「這樣可以了嗎?」
蜻蜓點水一樣的吻,也沒什麼可以回味的餘地。
只是礙於清晨飛機上的種種,他沒有再主動做什麼。
「好了,文時以,你乖一點哦,踮腳和哄人都好累的,我沒力氣了。」
這話說完,叢一的雙腳回落重新踩住地面,堅持不過半分鍾,終於是累了。
乖一點?
她讓他乖一點?
還說,哄著他有點累?
文時以微微皺了皺眉。
怎麼有種他們之間角色對調的感覺。
他什麼時候需要她哄著了?
她說是哄,可他分明有種她無奈敷衍一下的感覺。
包括剛才親他那一下。
容不得他多思考,叢一徹底散了力氣,撒嬌一樣嗲嗲的開口:「抱我回床上吧,累了,走不動了。」
酒精開始作祟,剛才還光彩照人的嬌縱人兒的,現在眼角眉梢都染上了些倦意,
飛機上昨晚睡得其實還算踏實,只是她經久波折的身體需要更多的睡眠來填充,她疲憊地耷拉著胳膊。
文時以沒吭聲,也沒多問,只是依照著她的要求,抱起她前只照舊囑咐她抱緊脖子,然後發力將她帶回了臥室床上。
睡裙還沒來得及換,叢一實在實在沒有力氣了,身體接觸到柔軟的床被眼皮都開始打架。
她沒鬆開他的脖子,凝神望著他,微微眯著眼,緩緩開口。
「衣帽間門口的第一個玻璃櫃裡都是我的睡裙,你隨便挑一件,幫我換了吧。」
「好。」
文時以聽話地照做,站在她裝滿各色睡裙的櫃門前,隔著茶色玻璃愣了三兩秒後別開眼,尋著感覺在那些輕薄的布料里隨便拿了一件,甚至顏色,花色,款式,都完全沒看,重新帶回到她床邊。
酒精的作用被放大,叢一已經開始有點迷糊,等文時以拿著睡裙回到她床邊時,她費力地撬開眼皮看了一眼後,微微皺了下眉心。
「怎麼拿這一條?」
被她這麼一說,文時以才回神去看了一眼手中的睡裙。
天藍色的一件,只是除了胸口和下擺那一處是絲綢質地的之外,兩側乃至整個後背大腿都是蕾絲鉤織而成,短到幾乎只到腰下五六厘米處。
文時以攤開手掌,看了一眼手中那一點點布料,一時進退兩難。
「幫你換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