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她和Vinay分開後,她就再也沒在她眼裡看見過這些。
這一次,和文時以領證後,不一樣了。
作為她最好的朋友,羅意璇只想她能過得快樂幸福。
「行了,別說我了,說說你吧,綰綰寶貝,你和你老公最近怎麼樣,上次來港島蜜月的時候,瞧著你們倆好得很呢!」
被提及和談裕的關系,羅意璇的神色瞬時有了變化。
不是她不願意和叢一解釋,是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怎麼了?吵架了?你幹嘛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沒有,就是最近不吵架,才......奇怪。」羅意璇嘆了口氣,她實看不明白談裕,「算了,不說這些了。總之呢,你現在嫁來京城,我們又可以和在英國的時候一樣了!歡迎你,親愛的一一小姐!」
拋卻這些亂七八糟的話題,兩人如同上學時般恣意歡快地幹了杯酒,相視一笑那一瞬像是找回了姐妹多年的默契。
「大嫂,璇姐姐,你們在說什麼?這麼開心!」正巧趕上文紫嘉補妝回來,也跟著插了一嘴,端起酒杯,一起碰了一下,「以後你們倆去哪玩都要帶上我嘛。」
「帶上你,走到哪都帶上你,回港島也帶上你好不好?」叢一不拒絕,「到時候帶你見見我的弟弟妹妹。」
老友見面晚飯格外融洽自在,沒聊盡興打算轉場再小酌幾杯,三人都有點微醺也不宜開車,司機已經在富春居門口候著,
但前腳剛出來,便在巷子口看見了在等羅意璇的談裕。
羅意璇站在台階上,出神幾秒微微嘆了口氣。
「哎呀,你老公來了,看來我們今晚這酒沒法喝嘍。」叢一掃了一眼不遠處的銀色保時捷,無奈地拍了拍羅意璇的肩。
「下次約。」羅意璇也沒多解釋,微微皺了下眉,朝著談裕的車頭也不回地走去。
「她不去,走吧,我們也回去吧。」
叢一看著羅意璇和談裕一起上了車,心裡莫名空了幾秒,轉身拉上文紫嘉上了回文家的車。
到家的時候,文時以還沒回來,camellia在客廳的角落裡睡得正熟。
叢一站在整個三樓的電梯門口,望著偌大的一整層空間,忽然平白生出了幾分空落落的感覺。
從文時以出現在她生活里開始,這不到兩個月時間,一天二十四小時的時間裡,他們幾乎是時時都相伴在一起,哪怕文時以有工作處理,要開會,要電話要視頻,也是帶著手機電腦坐在離她不會超過的幾米之外的地方。
像今天這樣,分開已經快十幾個小時,還是第一次。
買的那些衣服放在樓下堆著她也沒叫帶上來,脫掉高跟鞋,她光著腳,一路從客廳走到臥室。
隨著她的腳步經過,智能燈具一盞一盞亮起,她突然很討厭屋子裡亮堂堂的感覺,隨手叫了一下ai助手給關掉了。
黑暗裡,她繼續頭也不回地往前走,直到路過那一整面時間牆的時候,她駐足在原地,看著秒針轉動了一圈又一圈,腦海里浮現出了幾片她在英國遠程參與宣瑞大小會議的碎片。
那時候她又要忙著學校的課程,又要開始逐步學習和了解家裡的各項生意,還要忙裡偷閒地和Vinay熱戀。
這種種事情和困難都沒有壓垮她。
在本專業課程全優的情況下,她還輔修了藝術管理的課程,考下ACA,並且準備申請IC的第二學位。逐漸開始了解宣瑞在各行各業的產業布局,小到品牌代理,大到組織領導競標拿下政府訂單,她一點點上手,幾乎是從基層工作做起,沒日沒夜地熬,一天狂喝五六杯美式也絕不肯停下來,甚至樂此不疲充滿幹勁兒。
學業,工作,愛情,全方位地滋養著她,那幾年,她自己都能明顯感覺到,她各種層面各種意義上的不斷豐滿,不斷變好。
只是這一切,戛然而止在某個苦難的深冬里。
她從不對外說這些苦,也並不覺得這是苦。
作為叢家的大小姐,她本可以安安心心做一條鹹魚,但她偏偏就是喜歡折騰,喜歡看著項目被拉扯起來的快樂滿足感,喜歡不斷用新的知識和技能填充自己的充實膨脹。
在公寓裡怎麼狼狽疲憊都無所謂,但只要走出公寓,她永遠是精神抖擻,活力百倍,妝發齊整地去上課,約會,參加各種社交活動。
那幾年,她也經常需要看好幾個國家的時間,閉著眼都能背出來各種匯率和行內各環節報價偏差。她也曾在商場上獨當一面,人人畏懼誇讚。
此時此刻,當下的這一秒,站在這些石英鐘前,這一切,有種恍若隔世之感。
那些把每一份每一秒都掰成兩半花兒的日子已經離她太遠了,自從和Vinay分開,她的心理問題復發又再度加重後,時間這種東西於她而言,已經變成了毫無價值的計量單位。
在這一瞬間,她孤獨地站立在曾經與之為伍的這些外物面前,是那麼陌生,又那麼想念。
陷入到這種情緒里,她總是很難抽離,秒針一圈圈地轉,像是要把她這些年來所有巔峰谷底都給重新慢溯了一次,周圍格外安靜,安靜到好像在某一刻可以與曾經的自己交流對話一般。
直到腳邊有輕微的擾動,她才回過神,發現是camellia在用爪子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