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賀遲在他後腦揉了一把,語氣很是享受,「撒什麼嬌?少來這套啊!」
蘇星緊抱著他不撒手,臉頰在他腰上蹭了蹭,他就和只貓似的,隔著薄薄一層上衣,弄得賀遲又酥又麻。
「嬌氣。」賀遲笑著逗他。
再往前走是一段林蔭小道,路邊種了兩排龍眼樹,知了蹲在樹梢上沒完沒了地聒噪。
樹蔭下一片潮濕,賀遲從樹下經過,感覺到細細的水柱噴灑在他身上,把這個夏天的毒辣滌盪一空。
賀遲心裡突然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暢快感,他仰起頭,任由細細密密的水珠濺到臉上。
爽!真他媽的爽!
男朋友窩在他的懷裡,他們一起捱過燥熱難忍的酷暑,迎來一場溫柔的雨。
過了這段林蔭小路,蘇星從他腰上抬起頭,朝他溫順地笑了笑。
賀遲的心臟像被泡在一汪清澈見底的泉水裡,蘇星一笑,這顆心臟就在水裡輕輕晃了兩晃,牽動的每一絲漣漪他都能感受到。
天是藍的,雲是輕的,葉子是綠的,薄荷糖是甜的,他的心情是飄的,男朋友的聲音是輕而溫柔的。
「擋擋蟬尿。」蘇星說。
賀遲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什麼傍晚溫柔的細雨,都是躲樹上臭不要臉的知了撒的尿!
他泡在清泉里的小心臟瞬間凍成冰雕:「你躲我懷裡就為了這個?」
蘇星點點頭,微笑著說:「辛苦了。」
「我日啊!」剛才還覺得清爽怡人,瞬間就覺得又黏又膩,賀遲用力甩了幾下頭,罵罵咧咧,「今晚上就吃炸知了!」
蘇星「嘖」了一聲,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張紙巾擦了擦臉,有些埋怨地瞥了賀遲一眼,慢悠悠地說:「濺到我了。」
賀遲:「……是不是還得我給你道歉?」
蘇星一本正經:「可以。」
賀遲被他弄得沒脾氣,放下腳撐停下車,掐著蘇星的腰一通亂撓:「小東西,把你嘚瑟的……」
「別鬧!癢!」
蘇星跳下車想躲,但賀遲手勁兒太大,他只好笑著討饒。
「還嘚不嘚瑟了?」賀遲掐著他的臉往兩邊拉。
蘇星被他扯著臉,嘴角向兩邊咧,無辜地眨了眨眼。
這麼鬧了一通,兩人身上都是濕淋淋的,賀遲鬆開手,揉了揉蘇星的臉,說:「這下咱兩身上都是蟬尿,誰也不嫌棄誰。」
蘇星嫌棄地瞟了一眼自己被打濕的上衣,咬牙切齒地說:「晚上我也吃炸知了。」
賀遲笑著牽住他的手,另一隻手控著車往前推,走了一小段路,忽然轉頭問他:「想去嗎?」
「什麼?」蘇星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警校,」賀遲說,「想去嗎?不想去的話我們就……」
「不知道。」蘇星笑著打斷,小指頭在賀遲掌心撓了撓,「但我想試試,這是最好的選擇,是不是?」
賀遲沒有立刻回答,蘇星側過頭,看見他唇縫抿成一條平直的線。
又過了一個路口,賀遲緊抿著的嘴唇才放鬆下來,他舒了一口氣,更加用力地握住蘇星的手,說:「是。」
蘇星往他那邊靠了靠,說:「去一年,很快的。回來還能趕上你高考。」
「行行行,」賀遲看著他,說,「你就光惦記考試了是吧?」
蘇星肩膀輕輕撞了他一下,挑了挑眉,說:「我就算人不在你身邊,我的心也會留下來--」
賀遲一陣惡寒,這都什麼世紀的爛俗情話,多虧這小奶壺說得出口,他一身雞皮疙瘩還沒抖落完,緊接著就聽見蘇星的下半句。
「--監督你學習。」
賀遲:「……」
蘇星開懷地笑出了聲,賀遲搖搖頭,也跟著笑了起來。
蘇星當然明白賀遲不想和他分開。
一年,單位換算後是五十二周、三百六十五天,秒針得在鐘錶盤上轉多少輪,他數都數不過來。
他也明白賀遲不是不想和他一起去,雖然他沒有提,但蘇星知道,他留下來,是因為蘇紅。
要是賀遲也走了,誰來照顧蘇紅?
蘇紅開玩笑說賀遲就是她的第二個兒子,賀遲當真了。
他真的把這個家扛在了自己肩上,他對蘇星承諾過要一起去更光明的地方,他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