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一下,連忙跑過去,問道:「哥哥怎麼了嗎?」
阮粵藍看見是他,下意識住了嘴,他並不想在池青面前提當年的事,於是只是溫柔地問他:「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池青沒有回答,而是追問道:「哥哥怎麼了嗎?」
阮粵藍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跟他說,池青只能看向池玉成。
池玉成在這件事上跟阮粵藍的想法不大一樣,雖然當年的事對年幼的池青來說的確是一段很恐怖的回憶,但池青現在已經長大了,他覺得應該讓池青去直面那段往事,而不是把他保護起來,何況池青看上去也不是很害怕的樣子。只是當年的事也給阮粵藍留下了巨大的傷害,他一直對沒保護好池青的事感到愧疚,所以後續很多行為更像是一種補償的過程,只要別人一觸碰這件事,他的情緒就會不穩定起來,家裡便也沒人再去提這件事了。
但現在池青主動問起,池玉成也沒有瞞他,而是實話跟他說了。
季洪山有酗酒的惡習,喝多了還會打人,他老婆就是被他打跑的,他對兒子也不怎麼樣。這些年他們打過去的錢都落到季洪山口袋裡,大部分都沒用在季燕誠身上,而是自己揮霍掉了。
「也怪我,這些年也沒仔細查。」池玉成嘆了口氣,「我昨天去找他,他不記得當年的事了,也不肯收錢,我看再找個別的辦法幫幫他吧。」
池青聞言皺起眉:「所以哥哥過得不好嗎?」
池玉成點點頭,伸手摸了摸池青的頭髮,柔聲道:「這件事我們會處理好,你也別太擔心。」
池青「噢」了一聲,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
怕爸爸擔心,他沒有當面提要去見季燕誠的事,而是私下去找池玉成要了季燕誠現在的住址,去找了他。
高中時候的季燕誠跟池青印象中的人相去甚遠。
小時候的季燕誠雖然也是兇巴巴的,但心跟他的手一樣柔軟,嘴巴雖然會說不好聽的話,但會給他糖果,會背他。而長大後的季燕誠卻是真的凶,也很冷,抽菸,逃學,打架鬥毆,像一把開刃的匕首,無差別攻擊所有接近他的人。
池青也有點怕他,但一想到那個背著自己的、小小的人,又覺得他應該沒有那麼壞的。
所以池青只敢每天偷偷跑去、躲得遠遠地看他。
直到有一次他跟著季燕誠跑到了學校附近一條小巷子裡,季燕誠在那裡的一家黑網吧打工。
那一帶有些亂,有不少小混混會聚在那邊,他們都認識季燕誠,知道他不好惹,所以平時不會去找他麻煩,但池青卻不是。
他雖然不矮,但纖瘦又白淨,跟那條巷子格格不入,一眼就知道是富貴人家嬌養的小少爺。
所以他剛靠近就被人盯上了,幾個流里流氣的人把他圍起來,說想跟他「借」點錢花花。
因為當年的事,阮粵藍特地送池青去學了防身跟求生的技能,還給他配了兩個保鏢,所以池青並不擔心自己的情況,他只是有點著急,怕跟丟了季燕誠。
就在他準備招呼保鏢的時候,站在自己跟前的人忽然慘叫了一聲,沒等他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那人就被撂倒了。
其他幾人看見同伴挨揍,一開始還想出個頭,但看見是來人後立刻又慫了,拉著人就跑了。
池青也看清楚了救自己的人,頓時又驚又喜:「謝謝哥哥。」
聽見這話,季燕誠皺了一下眉,雖然沒明說,但眼中明晃晃流露出對這個稱呼的嫌棄。
於是池青立刻改了口,只乾巴巴又說了一句謝謝。
季燕誠沒說話,直接走了。
池青跟上去,說想謝謝他,季燕誠沒有理他。
池青又堅持不懈地說了幾遍,說得季燕誠有點煩了,皺起眉冷著臉看他,頓時嚇得池青一縮,不敢再吱聲了。
季燕誠加快腳步回了網吧。
池青見他這麼不待見自己,有些蔫吧,同時心裡也難受。
哥哥這些年肯定過得不好,明明以前是那麼溫柔的人。
他覺得自己可能不該來,但又做不到就這麼走了,於是只能在網吧門口等著,就像小時候在路燈下等著那樣。
他想再跟季燕誠說句謝謝,想幫季燕誠一點忙,想讓季燕誠開心一點。
他等了很久,等到天色漸黑,等到天開始下雨,才等到季燕誠出來。
看見他,季燕誠都愣了一下,難得開了口:「你怎麼還在這?」
「我、我就是想謝謝你。」池青低著頭,從口袋裡拿出提前寫好的紙條遞給季燕誠,「我、我也不知道能做什麼,這是我的電話,你有什麼事都可以找我的。」
他話說得奇怪又混亂,季燕誠給了他一個看神經病的眼神就撐開傘走了,也沒收那張紙條。
池青心裡有些失落,一邊反省自己的語無倫次,一邊想著接下來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