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許落很有好感。
這麼大點的人,張羅母親下葬,還那樣虔誠的祭拜,想想真是不容易。
許落沒睡多久,被陳勻的電話吵醒。
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陳勻問許落什麼時候回來,家裡馬上開飯,要不要派人去接他。
許落抱歉的說和朋友逛街,晚飯不回去吃了。
宴山亭回來後在餐廳沒看到許落,略有意外。
這段日子每天他下班許落都在,安安靜靜的一個人,吃飯也沒什麼動靜,吃的還少,貓一樣。
宴山亭只當養了個小寵物。
他在陳勻讓傭人上菜的時候問:「他人呢?」
陳勻笑眯眯的說:「小少爺說和朋友逛街,晚上不在家吃了。」
逛街?宴山亭面色微冷。
要是他記的不錯,現在距離許落的母親去世連一個月都沒有。
還有,許落哪來的錢?
陸家給的?
許落很忙,到出租屋後換衣服,又和房東退租。
出租屋沒別的值錢物,除了他的西裝,西裝是好衣服,就穿了這一次,扔掉怪可惜。
拿回去,沒法交代。
最後,他把西裝迭好裝起來,放在小區垃圾桶旁。
衣服袋子裡放了紙條,寫明衣服祭拜親人時穿過。
放衣服時,許落下意識看了眼垃圾桶里的垃圾。
垃圾都有歸宿,他沒有,不過日子總要過,先顧眼前吧。
許落從來沒時間傷春悲秋。
他很冷,胃也不舒服。
匆忙在路邊吃了碗面才好一些,回宴家已經九點多。
大概是暈車,許落整個人暈沉沉,竟有些想吐。
他想躺一躺,但宴山亭今天沒在書房,靠在床頭看書,許落便不好去隔壁緩一緩。
在人家臥室的沙發上,沒睡就躺,也不太好。
許落坐著發呆,悄悄打了個盹。
熬到宴山亭平常睡覺的點,他去隔壁洗漱,又去櫃裡抱了毯子出來。
許落在宴山亭的視線里走來走去,不知道宴山亭看了他好幾眼。
宴山亭將書丟在床頭櫃,聲音不小。
許落懵了一下,不過他太累了,眼珠都懶得轉。
他平常很少特意看宴山亭,免得被認為有什麼歹心,比如攀高枝之類。
上次在宴家老宅,宴山亭已經專門警告過他。
許落知道自己身無長物,人情世俗上還有些遲鈍,這很容易得罪人。
索性他記性好,倒避免了很多麻煩。
宴山亭看著許落比平常笨拙很多的抖開毯子。
不知道他在裝個什麼。
磨磨蹭蹭的。
才十來天,就不滿足於睡沙發了?
許落鋪好毯子,忘記等宴山亭睡好,提前躺好,抱住了毯子的一角。
宴山亭沉沉吐了口氣,關了燈。
許落腦袋陷入毯子裡,只覺渾身關節酸疼。
他匆匆回憶今天的事,暗自提醒自己,回頭要把手機里的錄音多備份。
許落再醒過來是後半夜,被叫醒的。
睜眼的瞬間,他恍惚以為沙發旁立著一隻巨大的猛獸或鬼魂,頓時驚的汗毛倒豎。
幾秒後許落意識到,是宴山亭在俯身看他。
宴山亭穿著深海藍的睡衣,面色冷硬,皺著眉。
許落籠罩在宴山亭的陰影里。
他張了張嘴,嗓子疼的厲害,一下沒說出話,想坐起來,又沒力氣。
宴山亭見狀眉頭皺的更緊。
幾分鐘前,宴山亭被許落無意識的呻.吟吵醒。
他發現許落髮燒了。
眼下許落鬢角烏黑臉色刷白,唇色和眼角燒紅,像個即將被鎮壓的小鬼,妖異又可憐。
宴山亭再一次和他交流:「你發燒了,需要治療。」
宴山亭的聲音忽遠忽近。
許落艱難的理解,然後搖頭,努力回覆:「睡一覺就好了。」
宴山亭揭開許落的毯子。
許落蜷縮回去,嘶著嗓音說:「對不起,打擾你了。」
宴山亭簡直要氣笑。
大晚上哼哼唧唧個沒完,燒的跟塊烙鐵一樣還說沒事。
麻煩又愚蠢。
但一個人再討厭,在他的地盤生病,不能不管。
而且,宴山亭也不太確定,許落的生病是否和他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