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瓏不明所以:「幹嘛要我站?」
周涯懶得解釋,不發一言地看著她。
方瓏心裡破口大罵,黑面神,臭老頭,不情不願地站起來。
周涯又讓她轉過身。
方瓏今天上身穿一件粉白色連帽衛衣,下身是牛仔褲和長靴。
衛衣正面已經沾滿污漬,背面也是,紅的黃的,髒得要命。
而且在背上,印著有一個鞋印,不是很大,淺棕色的。
不知道是誰踩到了什麼飲料,再往方瓏背上踹了一腳。
「既然雙方都動了手,我也會讓方瓏去驗個傷,看看有沒有破傷風啊內出血啊肋骨骨折啊之類的,驗傷的醫藥費,你們也得賠。」
周涯還是坐著,沖還在啜泣的吳丹純揚了揚下巴,「你們看看,這鞋印像不像她腳上穿的那雙小皮鞋踩的啊?」
全場安靜下來,任建白和年輕民警看向那鞋印,再低頭,看看吳丹純的腳。
方瓏腦袋拼命往後扭也看不到背後的腳印,恨不得直接把衛衣直接扒下來看清楚。
吳丹純則不自然地挪了挪身子,雙腿往後收,一時不知如何應對:「我、我……」
周涯再次抱臂,目光不知不覺已經犀利了許多:「真是人不可貌相,沒想到瘦瘦弱弱的小姑娘,下手那麼黑啊。」
第4章 誰愛當她哥就去當吧
周涯今晚的說話量已經超標了,喉嚨早就有不適感。
他站在派出所門口,盯著江堯一行人離開,才抬腕看表。
已經十二點半了。
夜風簌簌,但周涯沒覺得冷,反而渾身燥熱,身上穿一件T恤加皮衣他都嫌太厚。
他站在門口抽了兩根煙,任建白才帶著方瓏從裡頭走出來。
「阿妹啊,這次能和解就算是不錯的結果了,要是對方繼續追究,你麻煩可不小的。」
任建白不是第一次這麼苦口婆心地勸方瓏了,有些話一說出口,他都覺得似曾相識,好像沒多久之前才講過,「你快二十歲了,說你是小孩嘛也不合適,還是得學著收斂收斂脾氣嘛,別總跟鞭炮一樣,一點就炸……」
方瓏雙手插兜,垂著腦袋,明顯沒把任建白的話聽進去。
左耳進,右耳出。
任建白有些沒轍,撓撓後腦勺:「行吧,時候不早了,你坐你哥的車回去吧。」
方瓏終於出聲,聲音像悶在玻璃罐里:「不用,我自己回去。」
她看都沒看周涯,從他身邊徑直走過。
下一秒她被一股強力拽住了手臂!
「嘶!」她呲著牙,回頭沖周涯吼,「痛死了!你放開我!放開啊!」
周涯沒搭理她,虎口像鐵鉗死死箍著方瓏的手臂,二話不說,拉著她往摩托車的方向走。
男人腿長,步伐過大,方瓏掙脫不開,還被帶得踉蹌,差點兒摔倒。
「你鬆開、鬆開!」她破口大罵,「臭!臭老頭!!」
方瓏用另一隻手去掰周涯的手指,但紋絲不動。
她又朝周涯的肩背手臂連甩巴掌,可那件黑色皮衣就像他的鎧甲,痛的只有她的手掌心。
「哎呀,阿啞、阿啞,你慢點輕點……」任建白疾步跟在他倆後面,無奈得連連搖頭。
他和周涯同歲數,今年二十九,都比方瓏大十歲,所以當方瓏每次罵周涯「臭大叔」「臭老頭」的時候,任建白都會感到有暗箭咻咻地往他胸口扎。
剛才被對方家屬辱罵成那樣,方瓏都沒有想哭的感覺,這會兒和周涯在路上拉拉扯扯的,眼眶倒有些發燙。
儘管此時入了夜,路上沒幾個人,可她還是覺得好羞恥。
耍潑賴皮她在行啊,乾脆膝蓋一彎,準備一屁股坐到地上。
可周涯太了解她撒潑的那一套操作了,再加上周涯的人生字典里,就沒有「憐香惜玉」這個詞兒。
他猛地彎腰蹲下,把這油鹽不進的叛逆少女一把扛到肩上。
腳朝前,頭朝後,他的肩膀頂著她的肚子,還掂了掂,跟扛一袋米沒什麼兩樣。
方瓏一下子失了重心,頭昏腦漲,一瞬間眼冒白光。
她想大叫都沒辦法,因為胃裡的酸水倒流,直直往她喉嚨躥:「放我下來……我想吐……惡——」
周涯置若罔聞,走到摩托車旁,才把方瓏放回地上。
說「放」算好聽了,方瓏覺得他就是把她丟了下來。
她沒站穩,摔跌在地,本來在KTV里就撞傷的屁股更痛了,疼得她咬牙悶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