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什麼崇高理想、遠大志向,他就想在這個小鎮裡紮根。
紮根,往下深深紮根。
小時候,有些小孩知道他是棄嬰,會問一些讓他厭煩的問題。
例如,你想不想找到你的親生父母。
例如,如果親生父母來找你了,你要不要跟他們回家。
他選擇閉口不言,因為他那時候還無法確定自己心中所想。
如今若有其他人再問,他便會答,不想,不會。
這裡就是他的家。
夜深了,店裡依舊熱鬧,碰杯聲不斷。
周涯站在騎樓下抽菸。
望著一室煙火,也許是被煙燻過,他的眼眶有些許濕潤。
方瓏走過來,趁沒人注意到他倆,用腦袋撞了下周涯的手臂:「喂,你怎麼啦?」
周涯低頭看她,胸腔里的情緒翻湧得更猛烈了。
他把指間還剩一半的香菸彈向下水道蓋,不顧是否會被其他人看到,他牽住方瓏的腕子,帶著她往旁邊小巷走。
男人的步伐很急,方瓏幾乎得小跑起來才能跟得上。
她皺眉壓著聲音問:「發生什麼事啊?!」
周涯不出一聲,走到自己的摩托旁才鬆開她。
方瓏還沒站穩,就被周涯抱到摩托車油箱上打側坐著。
牆上壁燈一直沒有人來修,時明時暗,伴隨著「滋滋」電流聲。
周涯的聲音也好似過了電:「想吻你。」
方瓏一雙杏眸睜得圓又大,一口氣含在喉嚨里,吻已經落了下來。
周涯來勢兇猛,方瓏一時承不住,推他打他都無用。
過了會兒,她伸手抱住他,輕輕扯著他背上的衣服。
巷口方向甚至還能聽到阿豐哈哈大笑的聲音,他們兩人躲在暗巷,偷三分鐘的吻。
夜風寒涼,但兩顆心,越來越燙。
第40章 我要給你一個家
周涯罕見的喝多了。
他先是去陪任建白那桌喝了幾杯,別的客人看到了,也要他過去喝酒。
周涯難得沒有拒絕,每桌都提了幾杯。
但他不會讓自己喝醉,只是比平時還要安靜,坐在騎樓下的空桌子旁,呆呆看著街道。
阿豐提議:「老闆,你和祖宗先回去吧,剩下的我們收拾就行。」
今天生意太好,十二點而已,備的料已經賣光了,只能提前收鋪。
方瓏摞著塑料椅:「回的話我去叫輛計程車。」
周涯搖頭的速度很慢:「我沒醉。」
他膚色本就深,看不出臉有多紅,但一開口全是酒氣。
方瓏單手叉腰,說:「喝酒不開車。」
「我那是摩托。」
「摩托後面跟著個什麼字?」
周涯一臉認真地想了三秒,才答:「車。」
方瓏語氣誇張:「來,跟我念,摩——托——車——」
周涯還真乖乖地跟著念:「摩托車。」
阿豐在旁邊看得直樂,覺得這會兒兩人身份似乎互換過來,周涯才是方瓏的小祖宗。
周涯不樂意坐計程車,但也沒堅持開自己的摩托。
他要方瓏載他。
方瓏開的是女士小摩托,周涯一個人就占去了大半張椅墊,方瓏只坐了半個屁股。
「一喝醉就跟小孩一樣……」迎著夜風,方瓏往家的方向開,嘴裡念念叨叨,「周涯你好重!別壓我背上!」
周涯的酒量很好,而且自制力很強,很少會讓自己喝醉,方瓏在周家住了這麼些年,也就見過一次周涯喝醉的模樣。
那會兒她剛上高二,姨丈意外去世,大姨又因為心臟手術長時間住院,周涯忙上加忙,天天早出晚歸,即便如此,他還不忘給她提前備好飯菜。
方瓏的時間和他是錯開的,早晨她上學時周涯已經出門了,晚上她去醫院陪大姨的時候周涯已經回大排檔了,她睡著不知多久周涯才回家,明明同住一屋檐下,兩人卻能好幾天都見不到一面。
有一晚方瓏正睡著,被外頭聲音鬧醒,起來一看,是任建白扛著喝醉的周涯回來。
周涯就在那兒一直傻笑,看著她,咧開一口大白牙地笑,還一直喊她「妹妹」。
在那之前方瓏沒照顧過喝醉的人,也就只能學著言情小說里和電視劇里說的那樣,給周涯泡了杯蜂蜜水,任建白把周涯弄進屋裡躺下,方瓏拿著水杯進屋時,周涯已經睡著了。
方瓏問任建白,周涯是不是遇上什麼事兒了,任建白支支吾吾,末了說:「小孩子不懂的」。
後來過了一段時間,方瓏才知道周涯和可芸姐分手了。
那會兒她還把這件事當作周涯的「把柄」,一吵架就拿出來激他,說沒想到他還是個「情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