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沉茜作為前長公主,哪怕最不受寵的時候,也沒給人獻過舞。但趙沉茜掃了眼環境,沒有硬碰硬,說:「好。這裡平整寬敞,留給姐妹們練舞,我和小桐去樹蔭下學就好。」
錢掌柜見趙沉茜如此善解人意,欣慰道:「還是你懂事。你們都學學,看看人家,多善良。」
這是第一次有人誇她善良,趙沉茜對著錢掌柜微微一笑:「掌柜過獎。」
顯然,你高興的太早了。
等錢掌柜罵罵咧咧走後,趙沉茜和小桐去學舞。但小桐連找了好幾個地方,趙沉茜都不滿意,最後,她們走到一個綠樹環繞、幾乎看不見外面的角落,趙沉茜才屈尊紆貴點頭:「這裡不錯。」
小桐不解:「啊?這裡都看不見人,她們可能會找不到我們。」
「就是找不到才好。」趙沉茜找了處平整的石頭,施施然躺下,合上眼睛說:「我休息一會,你自己找個地方練舞,沒事別吵我。」
小桐欲言又止:「可是,你明明答應了錢掌柜……」
「答應了就要做嗎?」趙沉茜閉著眼睛,感受到太陽穿過樹葉,斑斑駁駁灑在她臉上,說,「佛祖還答應我保佑大燕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呢。什麼時候佛祖履行了承諾,再來叫我。」
小桐哽住,無言以對,嘆氣道:「算了,說不過你,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別睡得太死,一會錢掌柜可能會來檢查。」
趙沉茜難得偷來一段清閒,曬著陽光、聞著花香,沒有任何人造之物,就這樣躺在大自然中小憩。
趙沉茜突然覺得這一瞬間,比她攝政一年都長。她聽政那幾年,外人看著風光,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每日奔波於各種人情世故,為了推行新政幾乎嘔心瀝血,根本沒有心情感受生活。然而最終新政也失敗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
何必呢。早知如此,她那幾年就該多躺在太陽底下睡睡覺,或者像傳言中那樣,奢靡無度,醉生夢死,私生活混亂,也好過試圖拯救一個國家。
趙沉茜也想過趁下午逃跑,但她要想走,就必須殺了小桐。小桐是個好人,她暫時還不想殺。
而且,錢掌柜在她身上壓了寶,拍賣會開始前一定會尋找她,趙沉茜就算逃跑也很快會被發現。這裡是茫茫大海,根本沒有藏身之處。不如賭一把,在晚上人最多的時候逃。
藏匿一片葉子,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它放到樹林中。
晚上的事等晚上再想,現在不如好好享受時光。趙沉茜闔眼,仿佛只睡了一小會,再睜眼時光線已暗了。
周霓找了許久,好不容易找到她們,卻看到趙沉茜躺在樹蔭下睡覺,小桐站在一旁悄無聲息跳舞,這副場景,簡直匪夷所思。
小桐看到周霓,忙跑過來,壓低聲音問:「你怎麼來了?」
周霓無語道:「拍賣會要開始了,錢掌柜正在找你們。」
「噓!」小桐忙示意周霓安靜,周霓才懶得配合,朗聲道:「她竟然還睡得著?那麼長一支舞,她都學會了?」
趙沉茜早就醒了,她伸展手臂,不緊不慢坐起來,說:「沒學。」
周霓眨了眨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啊?」
「我覺得我學不會,所以就沒學。」趙沉茜無私分享著自己從崇寧新政中學到的道理,「既然結果都一樣,不如不努力,不對嗎?」
周霓哽住,理智覺得不對,但又該死的有道理。周霓最終挑挑眉,道:「只要你能應付得了錢掌柜 ,隨便你。」
趙沉茜看起來一點都不慌,她又留意到周霓身上的丑劍穗……宮廷講究對稱工整,她實在見不得丑得如此不規整的東西,問:「你腰帶上的劍穗很獨特,是你自己做的嗎?」
周霓下意識護住自己的劍穗,奇怪地掃了她一眼:「當然。這可是我唯一親手做過的東西,我一條,師兄一條,連我爹娘都沒有呢。」
趙沉茜點頭,由衷道:「那就好。」
周霓帶著趙沉茜、小桐出來,錢掌柜已急得團團轉,終於看到她們,他正要發火,目光觸及趙沉茜又忙放軟聲音:「你們……你們去哪兒了?我派人找了你們好幾次,拍賣會都要開始了!」
金烏墜入海面,沒了陽光,海風馬上變得陰冷激烈。趙沉茜攏緊衣襟,說:「我認真學了一下午,實在學不會。讓我做主舞,恐怕會毀了整支舞,不如還是讓小桐站中間獻舞,我在旁邊為她們伴奏。對了,我也不會樂器,所以最好給我一個不重要的位置,裝裝樣子的那種。」
錢掌柜整個人都無語住了,這位美人明明看起來很聰明,為何什麼都不會呢?莫非,他撈起來的是個笨蛋美人?
然事已至此,錢掌柜能怎麼辦,只能塞給趙沉茜一把琵琶,說:「你跟著周霓伴奏吧。琵琶的段落很少,你不要亂撥弦,聽周霓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