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囡囡還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聲將外面的人驚動,殷婆婆叉著腰,不耐煩道:「你快去哄她,呆在那裡幹什麼?」
一個穿茜紅色褙子的女子靠在門欄看了許久,終於找到機會,娉娉裊裊走進來,柔聲道:「姐姐做了一天家事,想來辛苦了,沒力氣抱孩子。要不,讓妾身試試?」
女子一心想表現自己,自信地上前,朝孩子伸手:「囡囡乖,讓姨娘抱……哎呀。」
囡囡避之不及地甩開女子的手,一個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氣,打人雖然不痛,卻很下臉面。女子難堪地停住,順勢將手收回,另一隻手嚴嚴實實捂在手背上。
殷書生看出不對,忙問:「芙蓉,你手上怎麼了?」
被稱為芙蓉的女子越發刻意地捂住手,指甲飛快在自己手背上掐了個印,面上淡笑著搖頭:「妾身沒事。」
殷書生沉著臉拉開她的手,果然,看到她的手背上被劃了道紅痕。殷書生大怒,指著大哭不止的囡囡罵道:「你個不孝女,竟然抓傷你二娘!芙蓉,快去塗藥,你的手這麼細嫩,可不能留疤了。」
芙蓉順勢柔弱地靠在殷書生身上,餘光瞟了眼趙沉茜,嬌嬌怯怯道:「可是,妾身還沒有給姐姐敬茶……」
「先別管這些虛的了。」殷書生捧著芙蓉的手,心疼地吹氣,不假思索說,「她什麼時候都有空,但你的手要彈琴作畫,可不能馬虎。」
趙沉茜彎腰哄小女孩,都懶得聽後面兩人的對話。不出意外,這位芙蓉就是殷書生新納的妾了,難怪他們進門時,鄰居在說恭喜。殷夫人在殷宅的日子可真熱鬧,一個刻薄的婆婆,一個薄情的丈夫,還有一個不省心的妾。
芙蓉和宮廷那些娘娘貴人比起來,段位實在太低,趙沉茜都懶得給她正眼。趙沉茜看囡囡哭出滿頭汗,輕手輕腳把她衣領最上面的兩顆扣子解開,頭也不回說:「芙蓉姑娘受了傷就趕緊去包紮吧,郎君你幫客人包紮完,記得讓她去廟裡拜拜。囡囡連指甲都沒有,芙蓉姑娘手上憑空就出現了痕跡,怕不是中了邪。」
趙沉茜客氣地稱芙蓉為客人,還故意叫姑娘,哪家未出閣的姑娘會和別人夫婿走這麼近?殷書生和芙蓉一齊尷尬,殷書生咳了聲,道:「其實……」
「趕緊去包紮吧,再晚些,指甲印都要沒了。」趙沉茜怎麼哄囡囡都不停,徹底沒了耐心,回頭,冷冷看向那對賤人,「出去。」
她臉上沒有大表情,語氣也平淡至極,和凶神惡煞一點邊都不沾。但殷書生和芙蓉看到趙沉茜的眼睛,不約而同打了個寒戰。
殷書生暗道奇怪,這個婦人今日怎麼怪怪的,竟有幾分知府大人不怒自威的架勢。殷書生自己都覺得他瘋了,竟然會冒出這種想法,一個連洗衣做飯帶孩子都做不好的女人,怎麼配和知府大人比?
殷書生挺高胸膛,為自己剛才那一瞬間的膽怯找回面子,威風凜凜指使妻子道:「你看著囡囡,讓她不要再哭了,被街坊鄰居聽到了豈不是會說我們沒家教?這是芙蓉,以後,你們兩人要和睦相處。她什麼都不懂,你做姐姐的,要多照顧她。」
說完,殷書生就攬著芙蓉,大搖大擺地往外走,芙蓉也很配合地彎了半截腿,「小鳥依人」地出去了。
趙沉茜都沒有回頭看他們,專心地哄孩子。規則四說不要讓孩子哭太久,雖然沒規定多少算久,但趙沉茜有預感,囡囡再不停,就要觸發懲罰了。
殷夫人設計的幻境,還特意將自己的婆母、丈夫、妾放置在其中,趙沉茜一點都不想知道違反規則會有什麼懲罰。殷書生和芙蓉出去了,西廂房立即顯得寬敞許多,那股渣男味和劣質脂粉味終於散了,囡囡也漸漸停止了哭泣。
趙沉茜鬆了口氣,她猜得沒錯,囡囡就是因為殷書生進來才哭的。孩子對情緒其實很敏感,能本能識別出誰喜歡自己,誰對自己抱有惡意。這一點,作為一個同樣在父親的厭惡中長大的孩子,趙沉茜很有感觸。
哭對孩子來說是一件很累的事,囡囡小臉哭得紅撲撲的,衣服都被汗濕了。趙沉茜伸手在她後頸試了下,心知不妥。
她雖然沒養過孩子,但從小在宮廷長大,見慣了女官照顧懿康、懿寧姐妹,耳濡目染下也知道一些常識。小孩子身體十分脆弱,出汗後如果不及時換上乾燥的衣物,隨便一場小病就足以要了孩子的性命。
可是殷婆婆還在院子裡指桑罵槐,如果她打開衣櫃,暴露了容沖怎麼辦?但趙沉茜始終沒法看著一個小生命不管,哪怕這並不是她的孩子,哪怕這並不在真實世界。
趙沉茜嘆了口氣,最終還是拗不過良心,去衣櫃裡拿衣服。她小心擋著門外的視線,虛虛將衣櫃拉開一條縫,和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正面相對。=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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